我向来都是被人瞧不起，今日头一回有人夸赞，倒忍不住脸上一热。

「我也是看别人如何做，再依葫芦画瓢。」

「那也是需要天分的，苏娘子若不胆大心细，如何能在长安街站稳脚跟。」

我们正相谈甚欢，不巧还伞的人来了。

顾景深还是穿那身打眼的绯红官服，直愣愣站在铺子外面，手里拿着我的靛青油纸伞。

林子轩一看穿官服的人，原本和煦的笑僵在脸上。

流言才过去他又来了，此刻街上可不止几个车夫，对面的、隔壁的、路过的，都探着脑袋看热闹。

这无疑是要把我架起来火烤，或许娘说得对，他就是来显摆，想证明是我拖累了他，离了我他可以一飞冲天。

我忙起身迎上去，想让他快点走：「顾大人真是客气，一把伞而已，何必来还呢？」

他沉声道：「应该有借有还。」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那真是辛苦顾大人跑一趟，应该请您喝杯茶的，只是今日我有朋友……」

「无妨，我在一旁喝茶也可以。」

我只是随便说说，也不必这么当真，说着他就旁若无人地往里走。

林子轩哪敢继续待着，他见状忙起身：「那……那真是不巧了，既然苏娘子有事，我们改日再聊。」

话毕，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气得缓了好几口气，才倒了杯茶，重重放在顾景深手边：「这粗茶冷了不好入口，顾大人趁热喝了吧。」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将刚刚一直提着的包袱递给我：「这是借伞的谢礼。」

「……」

「你当初说人总是喜欢收到礼物。」

「……」

见我沉默，他又开口：「是伊人阁做的衣裙，我报的是你以前的尺寸……」

他淡淡地将我上上下下扫一遍：「想来跟以前差不多，应当很合身。」

我耳根子热得很，不过三年而已，这顾景深把礼义廉耻当鞋垫子踩着了吗？

顾景深这人，乍一看是不可多得的好郎君，睡一块之后，我都怀疑身边睡的是人是鬼。

寻常人七情六欲，他好像一个空壳子。

为此我专程请教了一个老道士：「我怀疑我夫君不是人。」

「何以见得？」

这一问，激起我脑子里许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