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菜刀与婚书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灶房飘来的柴火气息钻进鼻腔时,
我正死死攥着一把豁口的菜刀,锋利的刀刃堪堪贴着王秀莲肥厚的手腕。炕沿边,
三岁的安安吓得浑身发抖,小胳膊像藤蔓似的紧紧缠着我的裤腿,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震得糊着旧报纸的窗棂都微微发颤。“反了你了沈星妍!敢拿菜刀怼婆婆?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想被部队吊销军属证滚回老家去!”王秀莲的尖嗓门像破锣似的炸响,
身子却死死往后缩,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我手里的刀,满是忌惮。我胸口剧烈起伏着,
额角被擀面杖砸出的伤口还在渗血,温热的液体顺着鬓角往下淌。
刚才她举着擀面杖朝我劈头盖脸砸来时,安安扑上来死死抱住她的腿护我,
差点被她甩到桌角撞出好歹。这三年来,冷暴力、打骂我都忍了,可安安受惊时惨白的小脸,
彻底点燃了我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怒火。“军属证?”我扯着嘴角冷笑,
腾出一只手从枕头下摸出红绸裹着的结婚证,狠狠摔在炕桌上,红本本弹起又落下,
发出沉闷的声响,“李正熙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就压在这红本底下,
明天我就去部队政治部办手续。你再敢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
今天这刀就不是贴着手腕这么简单了——咱们娘俩豁出去,谁也别想好过!
”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心一紧,以为是执行任务的李正熙提前回来了,
握着刀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转头却看见邻居张婶扒着门框探进来半个身子,
脸上满是惊慌失措:“星妍啊!快把刀放下!这要是被政委撞见,正熙的前途都要受影响,
可不是闹着玩的!”王秀莲趁机往门口挪了两步,腰杆又硬了起来,尖声说道:“听见没有?
还不快把刀扔了!正熙可是营级干部,多少人巴结着?离了他你带着个拖油瓶,
喝西北风都找不到方向!”我缓缓收了刀,却没放回灶房的刀架,
而是重重放在安安够不到的窗台上,刀背磕着木头发出“当”的一声。我冷眼看着王秀莲,
一字一句道:“从今天起,东屋我和安安住,你搬去西厢房。要是再敢踏进东屋半步,
咱们就去部队家属院评理,看看你苛待军属、吓唬幼童的事传出去,
能不能让李正熙的前途蒙羞。”王秀莲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张婶赶紧上前拽着她的胳膊打圆场:“秀莲姐,星妍也在气头上,咱们先出去冷静冷静。
”说着就把人往外拖。屋里终于安静下来,我蹲下身小心翼翼抱住安安,
他立刻哽咽着往我怀里钻,小拳头紧紧攥着我的衣襟:“妈妈,
奶奶好凶……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带我们走啊?”我摸着他后脑勺柔软的胎发,鼻尖一阵发酸。
安安问的这句话,也是我无数个深夜里辗转反侧时想问的。
李正熙去边境执行反恐任务三个月了,临走前塞给我一张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只留下一句“我妈要是实在过分,你别委屈自己”,就裹着风沙踏上了征途。
可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根本不想离。结婚四年,他虽常年驻守边疆,
但每次探亲都会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掏出安安最爱的奶糖,
会在我熬夜缝补衣物时悄悄给我披上外套,会在我累得趴在炕边睡着时,
轻手轻脚把我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他只是夹在强势的母亲和受委屈的妻子之间,
被“孝道”捆住了手脚,只能选择最笨拙的逃避。夜里安安睡熟后,
我指尖抚过窗台上冰凉的菜刀,又翻出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离婚协议书。
李正熙的字迹刚劲有力,像他本人一样挺拔,却在“离婚原因”那一栏空着,
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折痕。我忽然想起昨天去邮局取他寄来的军大衣时,
碰到他手下的通讯员小张,小伙子支支吾吾说李营长在任务中受了伤,下周就能回驻地养伤。
受伤?我心里猛地一揪,刚要追问伤在哪里、严不严重,王秀莲不知从哪冒出来,
一把拉走小张,压低声音警告:“别跟沈星妍说正熙受伤的事!她那扫把星性子,
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闹,再影响正熙养伤就糟了!”我躲在邮局的柱子后,
攥着军大衣的手青筋直跳。回到家,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协议书上,
我才发现背面有一行极小的字迹,是李正熙特有的笔锋:“等我回来,咱们搬去家属院,
再也不委屈你了。”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协议书上,我突然发现背面有一行极小的字,
是李正熙的笔迹:“等我回来,换个地方住。”第二章归来的伤兵李正熙回来那天,
天刚蒙蒙亮,院门外的老槐树还挂着晨露。我正在灶房熬小米粥,刚把红枣切碎下锅,
就听见熟悉的、带着些微滞涩的脚步声。手里的搪瓷勺子“哐当”一声掉在锅里,
滚烫的粥溅在手背上,我却浑然不觉,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他比三个月前瘦了整整一圈,
原本合身的迷彩服空荡得晃眼,左胳膊从手肘处齐齐截断,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
渗出的血迹把纱布染成了浅红。看见我的瞬间,他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下意识地把空荡的袖子往身后藏,肩膀也不自觉地塌了些。“爸爸!
”安安举着塑料玩具枪从屋里跑出来,清脆的喊声在院子里回荡。可跑到李正熙面前,
他却突然停住脚步,小脑袋歪着打量那空荡荡的袖子,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两步,
手里的玩具枪也掉在了地上。李正熙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喉结剧烈滚动着,缓缓蹲下身,
声音放得比棉花还轻:“安安,是爸爸啊,爸爸回来陪你玩打仗游戏了。”安安抿着小嘴,
眼圈瞬间红了,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到我腿边抱住:“妈妈!爸爸的胳膊不见了!
是不是被坏蛋给抢走了?”我赶紧蹲下身抱起安安,用袖子擦了擦他的眼泪,
对李正熙强装镇定道:“先进屋吧,粥快熬好了,放了红枣,你最爱喝的。”他没说话,
垂着眼跟在我身后进了屋,目光先是扫过窗台上那把菜刀,又落在炕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上,
喉结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王秀莲听见动静也从西厢房跑了出来,看见李正熙的模样,
当即就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我的儿啊!你怎么成了这样啊!都是沈星妍这个扫把星克的你!
要不是她天天跟你吵跟你闹,分你的心,你能在任务中出事吗?我打死这个害人精!
”说着就冲上来要打我。“妈!”李正熙的声音带着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沙哑,
却透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跟星妍没关系!是任务中遇到伏击,为了掩护战友才伤的!
”他看向我,目光落在协议书上,声音放软了些:“协议书,你没签?”“等你回来再说。
”我避开他的目光,转身从灶房端来粥碗,递到他手里,“先吃饭,医生说受伤了要多补补。
”他用仅有的右手接过碗,左手空荡荡的袖管垂着,拿勺子的动作格外笨拙,
小米粥撒了不少在桌布上。王秀莲见状赶紧凑上来:“儿子,妈喂你!
”却被他轻轻摆手拒绝了。那天下午,部队的政委和指导员特意来了趟家。
政委握着李正熙的手,眼眶都红了:“正熙同志,你是部队的英雄!组织上考虑到你的情况,
给你安排了随军名额,家属可以搬到部队家属院去住,离医院近,也方便照顾你。
”王秀莲立刻挤到跟前,拍着胸脯说:“我跟你们去!我儿子都这样了,
必须得亲妈照顾才放心!别人照顾我可不踏实!”“不用。”李正熙抽回手,
目光坚定地看向我,“让星妍和安安跟我去,我妈年纪大了,留在老家住着舒服,
我每月寄生活费回来。”王秀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跳起来指着李正熙的鼻子骂:“李正熙你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
供你当兵出息了,现在你胳膊没了,就想把我甩了?我告诉你,没门!
”我突然开口:“妈要是想去,也一起去。家属院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够住。
”李正熙惊讶地看向我,眼神里满是不解。我没看他,继续对王秀莲说:“但我有个条件,
到了家属院,不准再打骂我和安安,也不准在外面说我的闲话。要是做不到,
我就跟部队申请,让通讯员送你回老家。”王秀莲脸色铁青,
却不敢反驳——她早就听说部队家属院条件好,有自来水有暖气,比老家的土坯房舒服百倍。
政委见状赶紧打圆场:“这样最好!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我这就让人去安排住房,
保证下周就能搬进去!”晚上安安睡熟后,李正熙坐在炕边的小马扎上,沉默了半天,
才低声说:“星妍,委屈你了。其实你不用勉强……那离婚协议书,我是真心想给你自由。
”“我不是勉强。”我打断他,借着月光看见他眼底的愧疚,“安安不能没有爸爸,
你现在这个情况,也需要人照顾。咱们先试试,搬到家属院重新开始。要是实在过不下去,
再谈离婚也不迟。”他沉默了很久,烟圈在黑暗中亮起又熄灭。突然,
他说:“小张跟我说了,你昨天在邮局追问我的伤势。”我心里一惊,原来他都知道。
他转过头,月光落在他脸上,我看见他眼里闪着泪光:“星妍,谢谢你还愿意管我。
”第三章家属院的风波搬到部队家属院的第一天,刚把行李归置好,就出了岔子。
我带着安安去家属院的小卖部买酱油,回来就看见王秀莲正站在楼道里,
把我放在衣柜最底层的翻译证书扔在地上,对着隔壁营长的爱人刘梅大声嚷嚷:“你看看!
就她还敢说自己是知识分子?我看这证书就是花钱办的假证!
一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农村妇女,能当什么翻译?分明是想骗我儿子的钱!
”刘梅看见我回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赶紧打圆场:“秀莲姐,
可能是误会……星妍看着挺踏实的。”说完就匆匆回了家。我弯腰捡起地上的证书,
红色的封皮沾了灰尘,这是我自学三年,考了三次才拿到的高级英语翻译证,
是我打算等安安上了幼儿园,去部队附属学校应聘英语老师的底气。“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我拍掉证书上的灰尘,压着怒火问。证书的封皮被她踩出了个脚印,
我心疼得不行——这可是我熬了无数个夜晚换来的。王秀莲梗着脖子,
理直气壮地说:“我儿子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出去抛头露面工作?
女人家就该在家伺候男人孩子!整天拿着个破本子晃悠,我看你就是心野了,
不想好好过日子!”“妈,你太过分了。”李正熙推着轮椅从屋里出来,
他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暂时需要轮椅辅助。他弯腰捡起我掉在地上的证书外壳,
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对我认真道:“这证书是真的,星妍考了三次才考上,
第二次差两分没通过,哭了一整晚,我陪着她复习到天亮。最后一次去领证,
还是我陪她去的。”王秀莲愣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大概从来没想过,
我这个“农村妇女”真的能考上什么证书,更没想到李正熙会这么清楚我的事。我心里一暖,
却没表现出来,只是对李正熙说:“刚才政委让人来通知,明天有个外事接待,
需要临时翻译,我跟政委申请了,去帮忙。”李正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像黑夜里亮起的星星:“真的?那太好了!我跟你一起去,正好跟外事办的同志认识一下,
以后他们有翻译需求,还能想着你。”第二天的外事接待格外顺利。
我穿着李正熙去年探亲时给我买的米白色连衣裙,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新衣服。
面对外国军官的提问,我用流利的英语一一回应,偶尔还能纠正翻译手册上的小错误。
余光瞥见李正熙站在不远处,嘴角噙着骄傲的笑意,比他自己受表彰还开心。
王秀莲站在角落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接待结束后,
政委拍着我的肩膀,对周围的人感慨道:“沈星妍同志可是咱们家属院的人才啊!这水平,
比我们外事办的专职翻译还厉害!以后有外事活动,可得多麻烦你了!”回去的路上,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李正熙突然说:“星妍,我想跟你聊聊我妈的事。”他告诉我,
爷爷当年也是军人,常年驻守在外,奶奶早逝,王秀莲一个人拉扯他和夭折的弟弟,
在村里受了不少欺负,所以性格才变得这么强势又敏感。“她不是坏,
就是太怕失去我这个唯一的依靠了。”我沉默着没说话,想起昨天收拾行李时,
看见王秀莲偷偷给李正熙织毛衣,织到左胳膊的位置时,手指笨拙地绕着线,
偷偷抹眼泪的样子。或许,她只是用错了方式去爱,把控制当成了关心,把强势当成了保护。
没过几天,刘梅突然急急忙忙来敲门,额头上全是汗:“星妍,快帮帮我!
乐乐突然发烧到三十九度,老陈去外地集训了,我一个人带她去不了医院!”我二话不说,
抱起乐乐就往部队医院跑,李正熙得知后,推着轮椅去医院给我们送晚饭,
还帮着给乐乐物理降温,忙前忙后直到乐乐退烧。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刘梅挽着我的胳膊,
不好意思地说:“星妍,之前我听秀莲姐那么说,还真误会你了。其实你人特别好,
就是性子太倔,不怎么会解释。以后咱们做个伴,互相照应着。”我笑了笑,晚风拂过脸颊,
格外舒服:“以前我也太冲动了,以后咱们互相照应。”那天晚上,李正熙在灯下翻出纸笔,
用仅有的右手笨拙地握着笔,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我凑过去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星妍,我想学着用右手写字,以后还能给你写情书。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我突然觉得,这个家,或许真的能慢慢好起来。那天晚上,
李正熙突然说:“星妍,我想学着用左手写字,以后还能给你写情书。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家,或许真的能好起来。
李正熙的伤残抚恤金发下来那天,王秀莲突然说要回老家一趟,拎着我刚给她买的新外套,
眼眶红红的:“正熙他爸周年忌日快到了,我回去给老头子上坟,顺便看看老邻居。
”我没多想,还帮她收拾了些糕点当伴手礼。可她走了三天,电话都打不通,
李正熙给老家的堂叔打电话,堂叔说根本没见王秀莲回去。“坏了,肯定出事了。
”李正熙脸色一变,立刻给部队后勤处打电话。后勤处的同志说,
抚恤金三天前就由王秀莲亲自领走了,整整五万块,是按最高标准发的。
五万块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足够在县城买套小房子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突然想起前几天王秀莲偷偷跟我打听:“星妍,我有个远房表哥在城里开工厂,
说投钱进去能分红,你说我把正熙的抚恤金投进去,给正熙装个最好的假肢怎么样?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劝她别轻信陌生人,她还跟我大吵一架,说我舍不得给她儿子花钱。
“我去找她。”我抓起钱包就要往外冲,李正熙一把拉住我,他的手很用力,
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你一个人太危险,我跟你一起去。小张说他知道城郊有个小作坊,
最近经常有陌生人出入,我妈可能在那儿。”他虽然只有一只手,但眼神坚定,
让人莫名安心。我们根据小张给的地址,找到了城郊的一个废弃小作坊。
作坊里根本没有什么工厂,只有几个染着黄头发的男人在打牌,
烟雾缭绕的屋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味。看见我们,他们立刻站起来,
为首的男人穿着花衬衫,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框上:“你们是王秀莲的家人?
她欠我们三万块赌债,还不上,把那五万块抚恤金抵押给我们了,还差两万呢。”“赌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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