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大官网那猩红色的校内喜报,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我的视网膜上。我的女友,
林蔓,凭借一篇名为《关于新型超导储能材料“K-7”的结构与应用前景分析》的论文,
成功拿到了留校任教的名额。而这篇论文,
奠基于我耗费了整整三年的心血——那份我上周五醉酒醒来后,再也找不到的最终草稿。
喜报上,第一作者是她,通讯作者是她的导师,刚刚被破格评为博导的张**教授。
整篇论文里,唯一没有出现的,就是我的名字,陈默。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蔓发来的微信,
附着那张猩红喜报的截图,以及一句娇俏又带着炫耀的话:“阿默!我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今晚凯悦酒店,张老师为我们办庆功宴,你一定要来哦!”“我们”。
这个词像一根淬毒的针,扎进了我的心脏。我关掉手机,面无表情地走进实验室,
在所有人或羡慕或嫉妒的议论声中,平静地换上了我的白大褂。没有人知道,
那个被誉为T大材料系近十年来最有天赋的天才,此刻正站在自己亲手挖掘的坟墓里,
冷静地盘算着,该如何把盗墓贼,一起拖下来陪葬。晚上七点,凯悦酒店灯火辉煌。
我推开包厢门时,里面已经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张**红光满面地坐在主位上,
身边簇拥着系里的几位领导和他的得意门生们。而林蔓,则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穿着我用半个月生活费为她买的白色长裙,依偎在张**的身边,巧笑嫣然。她看到我,
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向我跑来,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主桌。“张老师,各位领导,
这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我男朋友,陈默,他也是我们材料系最优秀的学生。
”她的声音清脆甜美,充满了幸福感。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张**那双隐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很快就被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所取代。他举起酒杯,对我笑道:“陈默啊,我听林蔓说,
你最近也在攻克一个很有难度的课题,怎么样,有进展了吗?”我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
脸上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羞涩的笑容:“还在摸索阶段,跟林蔓师姐的成果比起来,
不值一提。”“哎,话不能这么说。”张**故作姿态地摆摆手,“搞科研嘛,
就是厚积薄发。林蔓这次的成功,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嘛。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
也有我的一半嘛!来,我们一起敬未来的陈大科学家一杯!
”他巧妙地将我的“功劳”定义为情感上的支持,然后将自己和林蔓牢牢绑定。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声和附和声。林蔓幸福地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低声说:“阿默,谢谢你。没有你的支持,我走不到今天。”她的呼吸温热,
带着一丝红酒的香气,喷在我的耳边。但我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我能清晰地感觉到,
她靠着我时,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那是心虚的表现。我端起酒杯,脸上是温和的笑容,
眼神却穿过眼前这些虚伪的面孔,
看到了他们身后那座用我的骨血堆砌而成的、名为“成功”的华丽舞台。“当然,
”我轻声回应林蔓,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我敬你,
也敬张老师。”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食道,
却远不及我心中那焚尽一切的怒火。宴会上,我扮演着一个完美男友的角色。为林蔓夹菜,
为她挡酒,在别人夸赞她时,露出与有荣焉的骄傲表情。我看着她是如何在张**的示意下,
游刃有余地与系领导们周旋;我看着张**是如何将我的研究成果,
拆解成他自己的独到见解,用来彰显他的高瞻远瞩。他们像一对配合默契的窃贼,
正在肆无忌惮地展示着他们偷来的珍宝。而我,就是那个被他们洗劫一空后,
还要被迫为他们鼓掌叫好的失主。我没有愤怒,没有失态。
我的大脑像一台超频运转的精密仪器,冷静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
这些,都将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复仇,不是一场歇斯底里的爆发。
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冰冷的、外科手术式的——肢解。2庆功宴在午夜时分结束,
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除了我。我搀扶着脚步虚浮的林蔓,
婉拒了张**让司机送我们的“好意”。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试探,有安抚,
也有一丝上位者对失败者的怜悯。我只是对他笑了笑,说:“张老师您先回,我跟小蔓走走,
正好醒醒酒。”深夜的街道空旷而寂寞,晚风吹起林蔓的长发,
也吹散了她身上浓郁的酒气和香水味。我们沉默地走着,就像过去三年里的每一个夜晚一样。
我们是在一次学术竞赛上认识的。我是那个技惊四座的冠军,而她是那个眼睛里闪着星星,
说要以我为目标的小师妹。我们一起在图书馆熬夜,
一起在实验室里为一次失败的实验而懊恼,一起在学校后街的小吃摊上,
分享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我以为,我们是灵魂伴侣,是能并肩站在科研顶峰的战友。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阿默,”林蔓忽然停下脚步,从背后抱住了我,脸颊贴在我的背上,
“对不起。”我身体一僵,没有动。“我知道,这篇论文,你付出的心血比我多得多。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充满了愧疚,“可是……这个留校的名额对我太重要了。
你知道的,我家的情况……我不能再失败了。张老师说,只要我能把这篇论**出来,
他就能保证我留下。”她开始哭了,滚烫的眼泪浸湿了我背后的衬衫。“他说,
你的天赋太高,就算没有这篇论文,以后有的是机会。可我不一样,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阿默,你那么爱我,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这套说辞,想必她已经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
避重就轻,博取同情,将自己的贪婪和自私,包装成“为生活所迫”的无奈。如果是三天前,
我或许会心软,会相信她。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我没有转身,只是平静地问:“所以,
是你把我的草稿给了张**?”她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抱得更紧了:“不是的……是我自己,根据你的思路,独立完成的实验和数据分析。
张老师只是给了我一些指导。阿默,你要相信我!”她还在撒谎。到了这个时候,
她依然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我心中最后一点温情,
彻底被这冰冷的谎言所浇灭。我轻轻拉开她的手,转过身,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在路灯的映照下,她显得那么柔弱,那么无辜,足以激起任何男人的保护欲。我伸出手,
像往常一样,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我相信你。”我说,
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睡吧,太晚了。”她愣住了,
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易地“原谅”她。随即,她的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和释然。
她用力地点点头,破涕为笑,主动牵起我的手,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那一刻,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地意识到,我们之间,已经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
回到我们共同租住的那间小小的公寓,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样。我的书桌上,
还摊着几本关于“K-7”材料的参考文献。墙上,还贴着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的海报。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我们共同生活的味道。但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林蔓很快就在酒精和“被原谅”的轻松感中沉沉睡去。我坐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
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这张脸,我曾爱了三年。我曾以为,我会看着她,从青春走向白头。
我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冰冷的、告别的吻。然后,我站起身,
走到书桌前,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映出我毫无表情的脸。
我没有去翻找那些被我备份在云端的、足以证明论文归属的原始数据和手稿。那太低级了,
只会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胜负难料的学术纠纷。就算我赢了,又能怎样?
不过是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而他们,最多只是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处分。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的,不是公道。我要的,是审判。我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文档,
文档的标题是——《“K-7”材料的结构性坍塌风险与灾难性应用后果的理论推演》。这,
才是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真正的“庆功贺礼”。论文,只是一个诱饵。
那个留校名额和博导头衔,也只是他们吞下诱饵后,必须付出的第一笔利息。而真正的审判,
将在他们最志得意满,以为已经将我彻底踩在脚下的时候,悄然降临。3第二天清晨,
我是在林蔓的惊呼声中醒来的。“阿默!你的东西呢?!”我睁开眼,
看见她站在空空如也的衣柜前,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我坐起身,平静地看着她。
“我收拾好了。”我说。我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包和一个手提箱,此刻就立在门边。
这间小小的公寓里,所有属于我的痕迹,在一夜之间,被我抹得干干净净。
包括书桌上的电脑,也换成了我早就淘汰掉的旧款。“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蔓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没什么意思。”我站起身,
开始穿衣服,动作不紧不慢,“我要搬出去了。”“为什么?!”她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臂,
急切地问,“是因为昨天的事吗?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也道歉了!你不是说相信我,
原谅我了吗?”“是啊。”我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她,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
“我原谅你了。但我们不合适了。”“哪里不合适了?陈默,你把话说清楚!
”她有些歇斯底里。我轻轻挣开她的手,走到手提箱旁,
语气依然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林蔓,你想要的,是留校,是职称,是成为人上人。而我,
只是一个想安安静静做研究的书呆子。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将她的背叛,轻描淡写地归结为“追求不同”。我不想跟她争吵,那毫无意义,
只会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不……不是的……”她慌了,语无伦次地辩解着,“阿默,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我想留下来,跟你在一起!等我站稳了脚跟,我们就可以结婚,
买房子……”“买房子?”我打断她,轻笑了一声,“用我那篇论文换来的安家费吗?
”我的语气很轻,但这句话却像一把利刃,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伪装。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蔓,
”我拎起手提箱,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祝你前程似锦。”说完,我没有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开门,离开。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也隔绝了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凄厉的哭喊声。我没有回头。
走出那栋承载了我三年青春与爱情的居民楼,阳光有些刺眼。我拦了一辆出租车,
报出了一个位于城市另一端、最偏僻的城中村地址。在车上,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我的导师王教授的电话。王教授是真正做学问的老前辈,也是最看好我的伯乐。“喂,
王老师,是我,陈默。”“陈默啊,我正要找你呢!林蔓那丫头的事我听说了,
那篇论文……”电话那头,王教授的声音充满了关切和一丝愤怒。“王老师,”我打断他,
“我已经想通了。人各有志,强求不来。我打电话给您,是想跟您说,博士我不念了,
我想退学。”“什么?!”王教授的声音陡然拔高,“胡闹!陈默,
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你不能因为这点挫折就自暴自弃!论文的事情,
我们可以去学术委员会申诉!不能便宜了张**那个学术***!”“老师,我累了。
”我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心灰意冷,“这个圈子太复杂了,我应付不来。
我想换个环境,也许,我根本就不是搞科研的料。”我用一套精心编织的说辞,
向王教授表达了我的“绝望”和“逃避”。我知道,以他的正直,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我必须让他相信,我已经彻底垮了,对学术圈心生厌恶,只想逃离。电话那头,
王教授沉默了良久,最后只剩下一声沉重的叹息:“……你让我想想,先别冲动。”我知道,
他会去为我奔走,去为我鸣不平。但这恰恰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我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人,
来为我“被打击到一蹶不振”的形象做背书。挂掉电话,我拔出手机卡,掰成两半,
扔进了窗外的垃圾桶。出租车驶离了繁华的市区,拐进了一条尘土飞扬的小路。窗外的风景,
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破败的握手楼。这里,是这座光鲜都市的背面,
是阳光照不进的角落。这里,也将是我复仇计划的起点。我闭上眼睛,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庆功宴上,林蔓和张**那两张志得意满的脸。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场。
你们现在站得有多高,将来,就会摔得有多惨。4我在城中村租了一间月租三百的地下室。
房间里终年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头顶上,是老旧楼房**的管道,
时不时会传来楼上住户冲马桶的水流声。这里是地狱,也是我的天堂。因为在这里,
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能找到我。我彻底切断了与过去的所有联系,像一个幽灵,
蛰伏在这座城市的阴影里。白天,我去做日结的临时工,搬砖,送外卖,
发传单……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我故意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让身体的劳累,
来麻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我需要用这种方式,
来塑造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被学术圈淘汰,被现实彻底击垮的失败者。我知道,
林蔓和张**一定在关注我的动向。他们需要确认我是否真的“认命”了。
而我表现得越是颓废,越是堕落,他们就会越安心,越会放松警惕。只有到了深夜,
当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睡时,我才会回到那间阴暗的地下室,
打开我用全部积蓄买来的、一台高配置的二手电脑,开始我真正的“工作”。屏幕的光,
映照着我毫无血色的脸,显得有些诡异。我没有立刻开始行动,而是在疯狂地学习。
学习金融,学习法律,学习媒体运作,学习网络攻防……这些都是我复仇计划中,
必不可少的武器。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
疯狂地吸收着这些陌生的知识。我的博士课题,那篇关于“K-7”材料的论文,
从一开始就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公开发表的部分,
也就是林蔓和张**偷走的那部分。它阐述了“K-7”材料无与伦比的储能效率和稳定性,
足以在新能源领域掀起一场***。但他们不知道,这篇论文,
是我故意留下的一个“**版”。
我隐去了最核心的第二部分——关于“K-7”材料在特定条件下的“致命缺陷”。
这种材料,在常规环境下确实完美无缺。但是,
当它暴露在一种特定频率(11.7赫兹)的次声波环境中时,
其内部的晶体结构会发生链式共振,能量会在瞬间失控释放,其效果,
不亚于一场小型的**爆炸。这个频率,是我经过上千次模拟计算和实验,
才找到的“魔鬼频率”。它就像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而林蔓和张**,
这两个愚蠢的窃贼,正抱着这个潘多拉魔盒,兴高采烈地走向了资本的市场,
准备将它卖个好价钱。我的计划很简单。第一步,让他们把这个“完美”的科研成果,
商业化,最大程度地与资本进行捆绑。第二步,在他们最成功,影响力最大的时候,
引爆这个“潘多ora魔盒”。第三步,让这场爆炸,不仅炸毁他们的学术前途,
更要炸毁他们背后的资本帝国,引发一场无法挽回的、巨大的学术和***调查。
我要让他们,从云端,直坠地狱。而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等待一个足够大的舞台,来上演这场华丽的毁灭。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我完成了一份长达上万字的匿名报告。报告里,
我没有提任何关于“K-7”材料的爆炸风险,而是用一种极具迷惑性的、纯理论的角度,
探讨了“在超高频储能材料中引入声波共振进行能量催化的可能性”。这篇报告,
写得艰深晦涩,充满了各种复杂的公式和模型推演。它看起来,
像是一篇异想天开的、超前的理论物理学论文。但只要有真正顶尖的内行,
仔细研究这份报告,再结合张**公开发表的那篇论文,就一定能从中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就是我埋下的,第一颗种子。一颗来自地狱的、即将生根发芽的种子。5种子已经备好,
接下来,需要找到一片合适的土壤。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研究了国内所有从事新能源研发的公司和相关的财经媒体。最终,我锁定了两个目标。
第一个目标,是“启星科技”。它是T大所在城市里,
唯一能与行业巨头“天盛集团”抗衡的新能源公司。“天盛集团”与T大以及张**本人,
一直有着深度合作的传闻。如果张**的论文要商业化,天盛集团必然是第一选择。
而作为天盛的死对头,“启星科技”有足够的动机,去寻找“K-7”材料的任何一点瑕疵。
第二个目标,是一个人。一个在财经媒体圈里,以冷酷、嗜血、不畏强权而闻名的调查记者。
他的笔名叫“秃鹫”,专门以揭露上市公司黑幕为生,被他盯上的公司,非死即残。
我需要将那份匿名报告,送到他们手中。而且,必须用一种让他们相信,
并且愿意投入资源去深入调查的方式。为此,我设计了一场精密的“信息投递”。
我没有使用常规的电子邮件,那太容易被追踪。我利用公共Wi-Fi,
通过多层虚拟**和加密隧道,侵入了一个位于东欧的、早已废弃的服务器。然后,
以这个服务器为跳板,我注册了一个无法被追踪的匿名邮箱。
我给“启星科技”的技术总监和“秃鹫”,分别发送了同一封邮件。
邮件的标题是:《一份来自“天盛”内部的礼物》。
正文内容极其简短:“张**教授的‘K-7’材料,并非完美无缺。
附件是一篇关于‘声波催化’的理论探讨,或许能给贵方一些有趣的启发。信不信,由你们。
”邮件的附件,就是我那份精心准备的匿名报告。我没有在邮件里透露任何关于爆炸的信息,
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因利益分配不均,
而心生怨恨的“天盛集团”内部知情者。这种模糊的、带有挑拨意味的信息,
最能激发人性的贪婪与猜忌。对于“启星科技”而言,这是一个打压竞争对手的天赐良机。
他们即便不完全相信,也绝对会投入资源进行秘密验证。对于“秃鹫”而言,
这更是一条可能引发行业地震的、梦寐以求的线索。他那鬣狗般的嗅觉,
绝对能闻到其中的血腥味。做完这一切,我彻底清除了所有的操作痕迹,关闭电脑,
躺回那张冰冷潮湿的床上。剩下的,就是等待。就像一个高明的棋手,落子之后,
便只需静静地观察棋局的变化。接下来的日子,我依然过着那种最底层的生活。
白天在工地上挥汗如雨,晚上回到地下室,像老鼠一样啃着干硬的馒头。我瘦了,黑了,
眼神也变得愈发沉默。偶尔,我会用工地旁公共电话亭的电话,给家里打一个报平安的电话,
说自己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一切都好。父母在电话那头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太累,
也问起我和林蔓的情况。我只是平静地告诉他们,我们分手了,因为性格不合。
我能想象到父母的失望,也能想象到林蔓和张**,在得知我退学并且彻底“堕落”后,
那种如释重负的、带着一丝轻蔑的安心。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午后,我刚从工地下班,浑身湿透,躲在一家便利店的屋檐下。
店里的电视,正在播放一则本地财经新闻。“今日,我市新能源领军企业天盛集团,
正式与T大签署战略合作协议。
双方将共同开发由张**教授团队研发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K-7’超导储能材料。
天盛集团将为此项目注资二十亿,预计首款搭载该技术的‘神舟’系列电池,
将于三个月后正式发布……”新闻画面里,张**和天盛集团的董事长意气风发地握手。
林蔓则作为团队核心成员,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站在张**的身后,
脸上洋溢着成功与自信的光芒。她变得更漂亮,也更陌生了。我看着电视屏幕,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将嘴里那口还没来得及下咽的凉包子,慢慢地咀嚼,吞下。鱼儿,
终于上钩了。而且,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肥硕的鲨鱼。6二十亿的注资,像一针强效**,
瞬间引爆了整个资本市场。天盛集团的股价,在合作协议公布的当天,直接涨停。
各大媒体、投资机构,
都毫不吝啬地用上了“能源***”、“开启新纪元”、“万亿级市场”这样夸张的词汇,
来吹捧“K-7”材料和它背后的“神舟”电池。张**,成了炙手可热的学术明星,
被冠以“中国电池之父”的美誉。林蔓,也从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教师,
一跃成为天盛集团“神舟项目”的首席技术顾问,名利双收。他们的人生,仿佛坐上了火箭,
以一种令人炫目的速度,蹿升到了云端。而我,依然是我。一个在城中村的泥泞里,
为了每天一百块的工钱而挣扎的失败者。这三个月里,我没有再进行任何动作。
我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静静地蛰伏在暗处,观察着猎物一步步走进我设下的陷阱。我知道,
“启星科技”和“秃鹫”一定在行动。“启星科技”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会成立一个最高保密级别的项目组,投入最顶尖的人员和设备,去复现张**的论文,
并试图验证我那份匿名报告里的“理论推演”。这是一个极其耗时耗力的过程,
但为了扳倒天盛这座大山,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而“秃鹫”,则会像他的名字一样,
在天上盘旋。他会动用他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去调查天盛集团、T大、张**,甚至林蔓。
他会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地剥开他们光鲜的外壳,寻找任何一丝可疑的蛛丝马迹。
我的那封邮件,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在水面之下,
早已掀起了汹涌的暗流。而天盛集团,则在一种近乎疯狂的、***式的氛围中,
全速推进着“神舟”电池的量产计划。二十亿的资金,巨额的利润预期,
以及来自资本市场的压力,让他们选择了最激进的开发模式,
跳过了许多必要的、漫长的安全测试流程。他们太自信了。
自信于张**论文里那“完美无缺”的数据。自信于自己行业巨头的地位。这种自信,
是压垮他们的,最沉重的一块砝码。我每天都会在收工后,去街边的报刊亭,
买一份最新的财经报纸。我从那些字里行间,捕捉着天盛集团的每一个动向,
分析着他们的股价波动,推算着他们“神舟”电池的上市日期。一切,都在我的剧本之内。
终于,在一个秋风萧瑟的傍晚,我在报纸的头版,看到了那条我等待已久的新闻。
《未来已来!天盛集团“神舟”系列电池全球发布会,定于下周三晚八点,
于国家会议中心举行!》新闻配图,是林蔓穿着一身洁白的无尘服,
手捧着一块银灰色的、充满未来感的“神舟”电池,脸上带着自信而迷人的微笑。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她不会知道,她手中捧着的,不是未来,
而是一颗即将爆炸的、足以将她和她所珍视的一切都炸得粉身碎骨的——定时炸弹。
我将报纸叠好,揣进怀里,转身走进昏暗的巷子。是时候,给这出大戏,添上最后一把火了。
我走进一家网吧,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再次用同样的方式,登录了那个东欧的匿名邮箱。
邮箱里,静静地躺着两封未读邮件。一封来自“启星科技”,一封来自“秃鹫”。
它们已经在这里躺了很久。我没有打开。我新建了一封邮件,收件人,依然是他们两个。
邮件内容,只有一张图片。
一张由无数代码和公式组成的、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次声波共振模拟图。
在图的最下方,我用红色的字体,标注了一个醒目的参数:11.7Hz做完这一切,
我点击了发送,然后,将这个邮箱,连同里面所有的邮件,一起,永久销毁。风,已经起了。
接下来,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那场必然会到来的——风暴。
7“启星科技”的保密实验室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公司创始人,
年过半百的李启星,正和他的首席技术官,以及几位核心研发人员,
死死地盯着防爆玻璃另一侧的实验平台。平台上,
一块与天盛集团“神舟”电池外观一模一样的样品,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过去的三个月里,
他们这个国内最顶尖的团队,投入了近一个亿的资金,不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