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新生开学,新班级里,一个梳着利落高马尾的女孩朝夏小年走来。她皮肤白皙,
双眸清澈明亮,开口时带着点轻快的调子:“同学,靠窗的位置有人吗?”夏小年一怔,
慌忙起身:“没,没有。”女孩坐下时,晨光正透过玻璃漫在她清秀的脸庞上。
夏小年望着那片柔和的光晕,忽然觉得这陌生的环境里,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期许。
众人坐定后,班主任让大家逐一自我介绍。轮到女孩时,她走到黑板前,
用力写下“袁媛”两个字,又在旁边添了两个字——自由。“我希望自己能自由。”她说。
整个高中时代,夏小年都不懂,十几岁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对“自由”有那样深的执念。
熟悉后,夏小年发现袁媛的性子很特别:热情里总带着点疏离。他胃疼时,
她会默默打好热水、买来胃药;他忘记吃饭时,她会把自己的面包分给他一半。
可当他揣着妈妈做的红烧排骨,特意跑来分享时,袁媛却瞬间冷下脸:“我不爱吃排骨,
以后别让我看见。”夏小年很困惑。他明明见过,某天在食堂,
袁媛在那个笑起来很温和的打菜阿姨面前,要了一勺排骨。她望着那些排骨,
怔怔地出神了很久。他猜,或许是排骨太贵,她舍不得常吃,才会对着那一勺回味许久。
于是他缠着妈妈,说要感谢同学的照顾,让妈妈多做了些拿手排骨带到学校。
没想到又惹得袁媛不快,夏小年一下午都没敢再和她说话。放学前的自习课,
广播站、主持团、音乐社来招新。夏小年向来对这些没兴趣,趴在桌上装睡时,
却看见袁媛拿起了广播站的报名表。他心里一动,也默默取了一张,写下自己的名字。
后来他偷偷问学姐录取情况,学姐笑着打趣:“我们宁可要只刚会说话的鹦鹉,也不会录你。
”夏小年软磨硬泡了一下午,发誓说要给学姐带一学期奶茶,广播站的杂活随叫随到,
学姐才松了口。在广播站待久了,夏小年发现袁媛虽不爱说话,表达能力却极强,
大部分稿子都出自她手。学姐夸她有才华,
连资深的语文老师都惊叹:“这孩子的文笔和成熟度,根本不像这个年纪。
”可只有夏小年读得出,她字里行间藏着淡淡的忧伤。几日后轮到他俩值班。
夏小年帮着袁媛调试设备、放背景音乐,袁媛今天读的文章主题是《我的母亲》。
文中写母亲会在生日时做她最爱的排骨,写不会开车的母亲总在雨天撑着伞等她放学,
写母亲有些溺爱,只要她要的,总会尽力满足。夏小年忽然想起,
这是上周高中作文比赛的一等奖作品,作者名叫“不完美的圆”。原来那个一等奖得主,
就是自己的同桌。他记得文章结尾说,母亲生了重病,作者学着照顾她,
最后一家人合力让母亲痊愈了。夏小年望着袁媛的侧脸,心想:她平时总忧心忡忡,
是因为母亲还在生病吗?正想着,袁媛的声音突然哽咽了。她用手势示意放歌,
夏小年心领神会,点开了《烛光里的妈妈》。旋律刚起两句,袁媛突然放声大哭。
夏小年猛地站起来,抽了纸巾递过去,她却趴在桌子上,哭了很久才缓过来。那天,
夏小年隐约明白,“妈妈”是袁媛的禁词。放学时突降瓢泼大雨。
夏小年看见袁媛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雨幕出神,她好像没带伞。
他偶尔见过袁媛的爸爸开着豪车来接她,今天却没来。这时,夏小年的妈妈穿着雨衣,
骑着电动车来了,隔着雨帘喊他:“傻站着干什么?快上车!”夏小年脸一红,
偷偷瞟了眼袁媛,发现她也在看自己,只好灰溜溜地往电动车后座跑。妈妈却注意到了袁媛,
笑着问:“你是小年的同桌吧?没带伞?”袁媛点点头。妈妈一把夺过夏小年刚撑开的伞,
塞给她:“我们家近,我骑快点,这臭小子淋不着。你拿着,别浇湿了。”袁媛接过伞,
竟笑了,轻声说:“谢谢阿姨。”女孩打着透明的伞,慢慢走进雨里。街上车水马龙,
她的笑却落在夏小年心里的一颗种子,让他默默记了好多年。
那些噩梦般难忘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袁媛考了全校第三,英语单科第一。体育课上,
她躲在树荫下看书,树影斑驳地落在校服上,微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夏小年望着那一幕,
心脏像漏跳了一拍。袁媛抬头,疑惑地问:“同桌,怎么了?”夏小年猛地回神,
红着脸转过头:“没,没事。”“那你……为什么总盯着我?”她合上书,默默的问。
夏小年不好意思的开口:“你好像也总喜欢一个人待着,不太融入大家。”袁媛深吸一口气,
轻声说:“其实,我是上一届的学生,刚入学没多久就休学了。”“我爸生意忙,从小到大,
我几乎都和妈妈在一起。但越长大,越觉得她唠叨,总爱管着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我有点讨厌她。我的英语一直很差,她常带我去补习班。那时候我很向往自由,
到这所谓的自由却成了我余生的枷锁。”“去年六月,临近中考,那天是我的生日。
妈妈说要给我做最爱吃的排骨。那天也下着大雨,她买完排骨,就在补习班门口等我。
正好那天有英语小测,我考得特别差,
老师留我一道题一道题地讲……”她的声音开始发颤:“妈妈就在路边等我。
一个疲劳驾驶的司机,直接撞了上去……”“后来妈妈伤得很重,爸爸赶回来照顾她。
她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很久,我好恨自己,恨自己英语不好。如果我考得好一点,
妈妈也许就不会……”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后来妈妈脱离了生命危险,却一直昏迷。
她最大的心愿是我考上这所重点高中。我考完最后一科,觉得差不多能考上,
想把好消息告诉他们。到了医院,发现妈妈居然醒了!我扑到她怀里撒娇,
说一定会考上重点。”“可妈妈没有我想象中激动,只是抱着我,拍着我的背,
亲喃地说:‘我的阿媛乖,阿媛最厉害了。’”“爸爸拿出一个饭盒,里面是他做的排骨,
有点糊,却有几分***味道。他说是妈妈在电话里一步一步教他做的。
”“那天我和妈妈有说不完的话,我答应她要好好学习,毕业带她去看海棠花,去看大海,
去看我最爱的动物大迁徙。爸爸看着我叽叽喳喳的样子,也终于笑了。
我以为这只是生活的小插曲,日子会慢慢好起来。”“可后半夜,***状态越来越差。
我以为她只是大病初愈虚弱些,就让她躺在我怀里,像小时候她哄我那样拍着她。
可她……就在我怀里,渐渐没了气息。”袁媛泪如雨下:“每个雨夜,
我都会梦见血泊里的妈妈,和一地散落的排骨……是我害了她……”下课铃突然响起。
后桌陆曼曼跑过来,一把拉住袁媛的手,指着夏小年吼道:“你是不是欺负媛媛了?
上次在广播室,她也是和你单独在一起然后就哭了!”袁媛想站起来解释,
却被曼曼按回椅子上:“袁媛你放心,以后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陆曼曼夏小年被问得一脸懵,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袁媛的确因为他哭了两次,
难道自己真的欺负她了?他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
陆曼曼正气鼓鼓地说:“老师我怀疑他欺负袁媛!”说着还拉起袁媛的手腕,“你看,
这可能都是他逼的!”袁媛的手腕上,布满了细密的刀割痕迹。夏小年吓了一跳。
陆曼曼又说:“这是霸凌如果学校不管,我就告诉我爸爸的同事,
他们可是专门处理这种事的!”袁媛平复了情绪,慢慢解释了原委。
陆曼曼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对着夏小年和老师连连道歉:“对不起,
我没弄清楚就冤枉人……袁媛,也对不起让你再提伤心事。”老师知道些袁媛的情况,
叹了口气说:“下不为例。”便让他们**室了。路上,
陆曼曼紧紧拉着袁媛的手:“有些事不是你的错,别总困在过去里,我们一起往前走,
好不好?”夏小年也跟着点头。袁媛抬头看了看他们,轻轻“嗯”了一声。正值盛夏,
阳光炽烈。袁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比太阳还暖的夏天。高一下学期,
袁媛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陆曼曼成绩中等,却整天嚷嚷着要考警校。袁媛无奈,
只好每周抽时间帮她补习。几个月后,曼曼的成绩竟冲到了班级中上游。
她抱着袁媛在班里转圈,大喊:“袁媛你太厉害了!你是除了我爸,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袁媛被她闹得不好意思,却又没办法。夏小年就没那么顺了。成绩中下游的他,
想走个好学校,只能去当体育特长生。陆曼曼知道后,比他还兴奋:“我要当警察,
正好可以陪你训练!你俩一个陪我学习,一个陪我练体能,等我当上警察,没人敢欺负你们!
”袁媛笑着打趣:“好好好,我们的大警察,以后就靠你了。
”夏小年觉得曼曼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上完一天课,还能拉着他跑几公里。
但自从和曼曼熟了,袁媛笑的次数明显多了。曼曼身上有种他们没有的光,热烈又自信,
像太阳一样,照亮了袁媛的冷淡,也驱散了自己的自卑。一学期后,
曼曼拉着夏小年比肱二头肌,发现自己的胳膊没他结实,顿时举着AD钙奶捶胸顿足,
装作喝酒的样子叹气:“我可是要当警察的,居然比不过半路出家的体育生,惭愧啊惭愧!
”袁媛安慰她:“你是女孩子,肌肉练得慢很正常。
”曼曼突然严肃起来:“坏人可不管警察是男是女。
”袁媛愣了一下说:“我去给我们的警花买水,别练脱水了。
”曼曼立刻恢复了嬉皮笑脸:“我陪你去!毕竟我比你强壮,
比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聪明!”夏小年翻了个白眼:“你就从不自卑,
总拿自己的长处比别人的短处。”陆曼曼回了个白眼:“谁让我是热心市民小陆同学呢。
”袁媛在心里偷笑说:太阳也没你热。高二结束,袁媛依旧是年级前列,
曼曼稳定在班级前十,夏小年的成绩如果保持住,走个知名体校不成问题。
明媚的底色是悲凉暑假,袁媛约了曼曼和夏小年,去咖啡馆给他们补习。曼曼却迟到了,
电话也不接。几个小时后,她才姗姗来迟,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一见到袁媛就扑进她怀里:“袁媛,人去世了,在另一个世界会孤单吗?”袁媛拍着她的背,
像小时候妈妈哄自己那样说:“离开的亲人会变成星星。想他们了就抬头看,眨眼睛的那颗,
就是在说‘我也在想你’。”曼曼在她怀里哭了很久。很多年后,袁媛和夏小年才知道,
那天曼曼去看了她爸爸。她爸爸是当地的优秀警察,在曼曼十岁那年,
在一场围剿犯罪团伙的过程中,意外牺牲,但因为当时案件的保密性,
牺牲警察的身份并未对外公布。从那以后,总有人欺负曼曼,说她是没爸的孩子。
但每次曼曼都挺起胸膛反驳:“我有爸爸!我爸爸是大英雄,是为了保护大家才牺牲的!
小说《我的太阳西沉了》 我的太阳西沉了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