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豪门的第一天,假千金又发病了。养母哭着让我输血:“她是**妹啊!
”前世我傻傻献了三次血,最后被抽**在手术台上。这次我笑着递过同意书:“抽我的血?
行啊。”“按黑市价格,先付三百万定金。”签完拒绝输血协议后,
我转身离开这座吃人的别墅。身后传来假千金歇斯底里的尖叫:“她凭什么不给我血!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癌症晚期诊断书。真可惜,你们需要的骨髓和肾,也快烂透了呢。
1冰冷的液体,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源源不断地从我的身体里被抽走。
每一次挤压血袋发出的轻微“咕噜”声,都像死神在耳边不紧不慢地磨着镰刀。
视野的边缘开始发黑,像劣质胶片被火焰***卷曲,中心只剩下头顶那盏手术无影灯,
惨白得如同地狱的月亮,晃得人头晕目眩。意识沉浮,
病房里那些嗡嗡的人声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
“……薇薇需要紧急手术……血库告急……”“……她身体底子好,再抽一次,
撑得住……”“……生日?哦,对了,今天是她生日吧?回头……回头补个蛋糕……”蛋糕?
呵。**的讽刺。我的生日蛋糕,大概就是这具被抽干后、裹上白布的冰凉尸体吧?
最后一点力气用来扯动嘴角,尝到的却不是奶油甜味,
而是喉咙深处涌上的、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生日快乐,林晚。祝你死得其所,
死得毫无价值。黑暗,彻底淹没了那盏虚伪的月亮。2猛地睁开眼。
视野被刺眼的水晶吊灯占据,光线锐利得像针,狠狠扎进瞳孔。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
咚咚咚,震得耳膜发麻,几乎盖过了周围嘈杂的背景音。
那感觉太真实了——血液被强行剥离的虚弱感,生命流逝的冰冷感,
还有那股萦绕在鼻腔深处、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和血混合的死亡气味。我没死?不。我死了。
死在了十八岁生日那天,被榨干最后一滴血后随手丢弃在医院的垃圾处理间。意识模糊,
脑袋也在嗡嗡作响,混乱的碎片搅成一团。但身体的本能,比思维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
我几乎是弹坐起来的,甚至带倒了旁边小茶几上一个插着新鲜百合的花瓶。“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水和玻璃碎片狼藉一片。
那几支刚剪下来、还沾着露水的百合也已经花瓣零落,可怜兮兮地躺在水里。空气凝固了。
我大口喘着气,指尖冰凉,死死抠住身下沙发的扶手,
试图从那过于真实的触感里汲取一点点支撑。
目光扫过这间华丽得令人窒息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夜景,
昂贵的红木家具泛着油润的光,
墙壁上挂着不知哪位大师真迹的油画……这里是林家别墅的客厅。
我作为“真千金”被接回来还不到三个月的地方。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冲撞,
几乎要破膛而出。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
还有……一种从地狱深处爬回来、浸透了骨髓的冰冷恨意。“晚晚!你干什么呢!
毛毛躁躁的!”一个带着明显责备和焦躁的女声响起。我循声看去。我的养母,苏月如。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她正从楼梯上快步走下来,
身上那件真丝家居服因为急促的动作微微有些凌乱。她的视线匆匆掠过地上的狼藉,
眉头紧锁,但那份焦灼显然不是冲着我来的。“哎呀,这孩子,吓着了吧?
”另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裙、妆容精致的女人——林薇的亲生母亲,我的小姨苏月眉,
假惺惺地开口,语气里带着惯有的虚伪安抚,“快别愣着了,王妈!赶紧收拾了!
碎玻璃多危险!”佣人王妈应声小跑过来,手脚麻利地开始清理。苏月如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根本没心思多看我一眼,也没问我是否被玻璃划伤。她只是伸出手,
习惯性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抓住了我的手腕。那触感,冰冷,***,
更多是则是恶心。我胃里猛地一阵翻搅。前世临死前,就是这双手,
死死按着我因失血过多而不断痉挛的手臂,任由那粗大的针管贪婪地抽取我的生命。“晚晚,
快别傻坐着了!”苏月如的声音又急又高,带着哭腔的尾音尖锐地刮擦着我的耳膜,
“薇薇……薇薇她又发病了!就在楼上!疼得直打滚!”来了。命运的齿轮,
严丝合缝地转动着,发出令人齿冷的“咔哒”声。前世,就是这一晚,
林薇第一次“急性贫血症”发作。如同一道催命符,
彻底开启了我作为“人形血库”的悲惨命运。苏月如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拖拽着我就要往楼梯口走。那份急切,那份理所当然,和前世一模一样。
仿佛我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一个随取随用的物件。周围的“亲戚”们,
那些所谓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目光也瞬间聚焦在我身上。那些眼神复杂难辨,
有看热闹的,有同情的,有审视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晚晚,
快去看看**妹吧!”“是啊,那孩子疼得可怜……”“你是姐姐,
血型又一样……”每一个字都在撞击我的太阳穴。前世被抽干血液时那濒死的冰冷和绝望,
如同潮水般轰然回涌,瞬间淹没了我的四肢百骸。一股冰冷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烧得我指尖都在颤抖。不是恐惧,是恨!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恨意!
3就在苏月如用力拽动我的瞬间,我猛地一甩手。力道之大,动作之突兀,
让猝不及防的苏月如一个趔趄,高跟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惊呼一声,勉强扶住旁边的沙发靠背才站稳,
脸上精心维持的优雅和焦虑瞬间被惊愕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气取代。“晚晚!你!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声音拔高了好几度。整个客厅瞬间死寂。
连正在收拾玻璃的王妈都僵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那些“亲戚”们的目光更是直接锁定了我,充满了震惊和不解。我缓缓站起身。
身体因为前世的虚弱记忆和此刻汹涌的情绪而微微摇晃,但我强迫自己站得笔直。
目光扫过苏月如惊怒交加的脸,扫过那些或惊诧或皱眉的“亲人”,最后落回苏月如身上。
“发病了?”我的声音响起,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冰冷的疑惑,
像在讨论一件与我毫不相干的事情。“哦。然后呢?”这三个字,轻飘飘的,
却像三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水面。苏月如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
涂着精致口红的唇瓣开合了几次,才发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尖锐:“林晚!
你说什么?!那是**妹!她现在需要输血!疼得要命!你…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冷血?
”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大概是用力咬破了口腔内壁。
我甚至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笑容。“苏阿姨,”我刻意强调了那个疏离的称呼,
清晰地看到苏月如瞳孔猛地一缩,“输血?抽我的血?”我微微歪头,眼神空洞地看向她,
像是在认真思考一个严肃的商业提案。“行啊。”这两个字一出,
苏月如紧绷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丝,
脸上的惊怒迅速被一种“果然如此”、“你终究要听话”的理所当然取代。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松动了一点,那些审视的目光里多了点“这才像话”的意味。“晚晚,
这就对了……”苏月如松了口气,语气软下来,带着点虚伪的欣慰,再次伸出手想来拉我。
我的手却更快一步,伸进了随身那个廉价帆布包的侧袋里,指尖触碰到几张折叠整齐的纸,
冰冷,坚硬。我面无表情地将其中一张抽了出来,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是我重生醒来后,
到的、属于“林晚”的私人物品——一本崭新的、医院通用的空白《输血治疗知情同意书》。
我甚至没来得及在上面写一个字。我将这张雪白的、印着冰冷表格和条款的纸,平平地展开,
然后,用两根手指捏着,递到了苏月如的面前,几乎要碰到她那挺翘的鼻尖。
苏月如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她脸上的欣慰瞬间冻结、碎裂,变成一片茫然的空白。
她呆呆地看着那张纸,又猛地抬头看我,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客厅里落针可闻,
只有楼上隐约传来林薇痛苦压抑的**声,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我迎着她彻底呆滞、继而涌上巨大困惑和不安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
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抽我的血?行啊。”“按黑市价格,
新鲜、匹配、随叫随到的O型RH阴性血。”“先付三百万定金。”“签了这份同意书,
钱到账,我立刻挽袖子。”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珠子,砸在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清脆又令人心头发寒的声响。“嗡——”死寂被打破,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的、震惊的抽气声。那些“亲戚”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从最初的惊愕,迅速转变为一种看疯子、看怪物般的骇然。
窃窃私语如同毒蛇吐信般在角落里蔓延开来。“她…她说什么?”“三百万?黑市价格?
她疯了吗?!”“这是要卖血?还是敲诈自己家?”“天哪,
苏月如怎么找回这么个……”苏月如的脸,由白转青,再由青涨成一片骇人的猪肝色。
她涂着蔻丹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指着我,嘴唇哆嗦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中风。“林…林晚!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带着一种被彻底羞辱和背叛的狂怒,
“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林家把你从那个穷酸地方接回来,给你吃给你穿,
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薇薇是你亲妹妹,她现在命悬一线,
你…你居然跟我谈钱?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血是金子做的吗?
”她歇斯底里的咆哮在空旷华丽的客厅里回荡,震得水晶吊灯都似乎嗡嗡作响。
那张精心保养的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再不见半分平日刻意维持的优雅贵妇模样。“良心?
”我重复着这个词,舌尖卷过一丝血腥的甜锈味,那是刚才咬破口腔的证明。
我甚至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空洞又冰冷,像风吹过破败的窗棂。“苏阿姨,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新鲜。”我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
缓慢地、一寸寸地刮过她扭曲的面容,
刮过她保养得宜、连指甲都透着精致的手——就是这双手,前世死死按着我,
将我推向死亡的深渊。4“把我接回来,是因为林薇需要一颗随时能用的‘备用零件’,
不是吗?供我吃穿读书?是让我这个‘零件’保持健康活力,以便随时‘捐献’,对吧?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她的咆哮,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至于报答?
”我微微歪头,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眼神里却是一片荒芜的漠然。“我的报答,
就是前世被你们一家,活活抽干了血,像垃圾一样扔在医院里,死在了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我平淡的说出口。苏月如的咆哮戛然而止。所有的愤怒瞬间凝固在脸上,
只剩下一种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惊骇。她的瞳孔骤然放大,
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平静到诡异的脸。周围的抽气声和私语声也消失了。死寂。绝对的死寂。
只有楼上林薇断断续续、越来越痛苦的**声,如同背景音般持续着,
此刻听来却带着一种荒诞的恐怖感。“你……你***什么!
”苏月如的声音陡然变得尖细,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颤抖,
“什么前世…什么抽干血…你…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疯了!你肯定是疯了!
”她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要远离什么不祥之物,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疯了?
”我嗤笑一声,不再看她那张因恐惧而变形的脸。
目光转向那张被我捏在手里、依旧雪白刺目的《输血治疗知情同意书》。
我慢条斯理地将它重新折好,放回帆布包侧袋,然后,从同一个袋子里,
又抽出了另外两张纸。一张,是空白的《自愿放弃输血治疗同意书》。另一张,
则是我刚才在房间里,用那支廉价圆珠笔,在空白处清晰写下的一行字:【患者林晚,
自愿放弃为林薇提供任何形式的血液及血液成分治疗,无论其处于何种状况,
包括但不限于急救、手术等情形。此决定基于个人意愿,已充分了解相关风险,
并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签名处,还空着。我将这张“自愿放弃输血治疗同意书”展开,
连同那只从帆布包里摸出来的、最普通不过的蓝色圆珠笔,一起递到苏月如面前。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几行手写的、冰冷的字迹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筛糠般颤抖。
“既然您觉得我疯了,那正好。”我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刻板的、毫无起伏的平静,
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为了避免我这个‘疯子’的血污染了您高贵的女儿,
麻烦您作为监护人,或者见证人,在这份放弃声明上签个字吧。签了,我立刻消失,
绝不耽误林薇**治病。”我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石化了的“亲戚”,补充道:“诸位长辈,
也请做个见证。是林家,拒绝了我的‘帮助’。”最后两个字,我说得格外清晰,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苏月如猛地缩回手,避开了那张纸和那只廉价的笔,
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的瘟疫。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种惨白的、死灰般的绝望和愤怒交织。她嘴唇哆嗦着,看看那份放弃声明,
又看看我,再看看楼上林薇**传来的方向,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在她眼中翻腾。“不……不签!我凭什么签!林晚!
你是林家的女儿!你的命都是林家给的!你的血就是薇薇的!这是你的责任!你的义务!
”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试图扑上来抢夺那份声明。我敏捷地后退一步,
避开了她涂着蔻丹的爪子,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不签?”我点点头,
将那份放弃声明和笔都收回包里,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残忍的从容。“那也行。
”5在苏月如惊疑不定、甚至燃起一丝扭曲希望的目光中,我拉开帆布包的拉链,
将手伸了进去。指尖掠过那张冰冷的、折叠整齐的《输血治疗知情同意书》,
掠过那份刚刚收回的放弃声明,最终,落在一个更小的、更硬的纸片上。我把它拿了出来。
不是任何同意书。是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纸。我当着苏月如,
当着所有屏息凝神、如同看一场荒诞恐怖剧的“亲戚”的面,缓缓将它展开。纸张上,
印着冰冷的医院抬头。诊断结果那一栏,
用加粗的黑体字清晰地印着:【诊断:急性髓系白血病(AML),晚期。
】下面还有一行触目惊心的备注:【伴随多器官功能衰竭倾向,
需尽快评估骨髓移植及肾脏替代治疗可能性。】我捏着这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纸,
将它翻转,让那行宣告死刑的文字正对着苏月如骤然收缩到极致的瞳孔。“看清楚了吗,
苏阿姨?”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念一份超市购物清单,“急性白血病,晚期。我的骨髓,
我的肾……呵,大概都烂透了吧?”我清晰地看到苏月如眼中的那丝扭曲的希望,
“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灭顶的、无法言喻的恐惧和荒谬感。
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瞬间褪尽所有血色,灰败不堪。她的身体晃了晃,
如果不是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沙发扶手,恐怕会直接瘫软在地。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了,
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那些“亲戚”们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震惊、骇然、难以置信,
甚至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所有人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手中那张薄薄的诊断书上,
仿佛那不是纸,而是什么稀世之宝。楼上,林薇的**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也许是被这楼下死一般的寂静惊动了?也许……她也在听?很好。
我满意地看着苏月如彻底崩溃的表情,
看着她眼中最后一点“人形血库”的价值被这张诊断书碾得粉碎。那张白血病晚期的诊断书,
如同一柄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林家赖以维系虚伪亲情的核心,
将那些吸血的水蛭赖以生存的幻想彻底搅烂。我慢条斯理地将诊断书重新折好,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因为这不是死亡通知书,而是通往自由的通行证。然后,
我把它放回帆布包最内层的夹袋,拉好拉链。做完这一切,
我再次拿起那份《自愿放弃输血治疗同意书》和那只廉价的蓝色圆珠笔。这一次,
我没有递给任何人,我径直走到那张巨大的、光可鉴人的红木茶几旁。
我将放弃声明平铺在桌面上,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我弯下腰,握着那只笔,
在签名栏里,一笔一划,
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写下了我的名字:“林晚”每一笔都像是刻在骨头上,
带着前世被抽干血液的冰冷恨意。墨蓝色的字迹深深嵌入纸张里,
带着一种斩钉截铁、永不回头的决绝。写罢,我直起身,将笔帽“咔哒”一声盖上。
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客厅里炸响。“好了。”我拍了拍那张签好字的纸,
像是完成了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的‘义务’,到此为止。
”没有再看苏月如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凝固的、复杂的目光。
6我背上那个与这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旧帆布包,转身,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孤寂的回响。一步,两步……身后,死寂终于被打破。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刺耳声音。大概是苏月如终于支撑不住,
打翻了茶几上昂贵的摆件。紧接着,
是苏月如那崩溃的、带着哭腔和极致怨毒的嘶喊:“林晚!你这个丧门星!你这个毒妇!
你不得好死!你害了薇薇!林家不会放过你的——”我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嘴角,
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不得好死?呵,我已经体验过一次了。滋味……也就那样。我的手,
稳稳地握住了冰凉沉重的黄铜门把手。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
却奇异地带来一种清醒和力量。用力,旋开。凌晨冰冷潮湿的空气,
混杂着庭院里夜来香浓郁得有些发腻的香气,猛地灌了进来,
冲散了身后那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昂贵香水、血腥味和绝望的腐朽气息。一步迈出。
身后那栋灯火通明的华丽别墅,连同里面那些扭曲的面孔和吸血的勾当,被彻底关在了身后。
天边,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挣扎着想要撕裂浓重的黑暗。
路灯昏黄的光线在湿漉漉的青石小径上投下我拉得长长的、孤零零的影子。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而自由的空气。肺叶被**得有些发疼,
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活着的真实感。帆布包的带子紧紧勒在肩上,
里面装着那张签了字的放弃声明,那张宣告我生理性死亡的癌症诊断书,
还有那张空白的输血同意书——它像一张尚未兑现的复仇支票。身后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内,
死寂只维持了短短几秒。紧接着,一声凄厉到变调、如同地狱恶鬼嘶嚎般的尖叫,
猛地穿透了门板和墙壁,狠狠刺破了凌晨的寂静!“啊——!!!!”是林薇的声音。
那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痛苦**,
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剥夺了所有物的、歇斯底里的狂怒和难以置信的崩溃。“血呢?!
我的血呢?!林晚!林晚那个**!她凭什么!她凭什么不给我血?!!”“妈!爸!
抓住她!把她抓回来!抽***!抽***啊!!”“我的血!那是我的东西!她敢不给?!
她敢——!!!”我站在冰冷潮湿的夜风里,背对着那栋吞噬了我前世生命的华丽坟墓,
听着里面传出的、属于林薇的、彻底疯狂的咆哮。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
终于肆无忌惮地向上扬起,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属于复仇者的笑容。
夜风吹动我额前的碎发,拂过滚烫的耳廓。我抬起手,不是去捂耳朵隔绝那噪音,
而是轻轻按在了自己左侧肋骨下方,那个藏着致命病灶的地方。隔着单薄的衣物,
隔着皮肤血肉,仿佛能触摸到那正在疯狂滋长、吞噬一切的癌细胞。它们是我的死神,
也是我此刻……最锋利的武器。我的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温热的、可供掠夺的血液。
是汽油。粘稠,滚烫,一点就着。林家,
还有我那“亲爱的”妹妹……我无声地对着身后那片喧嚣的黑暗,动了动嘴唇。
你们最好祈祷,别再有任何火星落下来。7冰冷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
比林家别墅里那股甜腻腐朽的香水味更让我安心。
身后林薇那歇斯底里的尖叫在厚重的雕花大门合拢的瞬间被隔绝了大半,
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充满怨毒的尾音,在凌晨湿冷的空气中扭曲变形。
“我的东西……抽***……抓回来……”每一个破碎的音节都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却激不起半分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畅快。
我沿着被露水打湿的青石小径往前走,脚步不疾不徐。
昂贵的定制礼服裙摆拂过湿漉漉的草叶,沾上泥泞,留下深色的印记。我毫不在意。
这身华丽的行头,不过是林家用来包装“人形血包”的最后一层糖纸,现在,
连同那张签了字的《自愿放弃输血治疗同意书》一起,成了我甩向他们的第一记响亮耳光。
帆布包沉甸甸地压在肩头。里面装着我的“武器”:癌症诊断书,放弃声明,
还有那张空白的、曾被我当作价码的输血同意书。走到别墅区边缘的铁艺大门时,
保安亭里亮着昏黄的灯,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保安探出头,
脸上带着被惊醒的惺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他显然认得我这张“新晋真千金”的脸。
“林**?这么早……您这是?”他疑惑地看着我孤身一人,衣着单薄,
还背着个与身份极不相符的旧包。我停下脚步,侧过头,别墅区高墙内,
主宅的方向似乎传来一阵更加混乱的喧嚣,隐约夹杂着苏月如拔高的、带着哭腔的尖利斥责,
还有佣人慌乱的脚步声。林薇的尖叫似乎停了,但那种令人窒息的疯狂感,
仿佛隔着几百米依然能渗透出来。“里面,”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有人发病了,很严重。”保安一愣,脸上立刻堆起关切:“啊?是……是二**吗?
需要帮忙叫救护车吗?”“救护车?”我轻轻重复,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目光越过保安,投向外面空旷寂静、路灯昏黄的马路。“不用了。
”保安彻底懵了:“不……不用?”“嗯。”我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血源跑了,叫救护车也没用。告诉里面的人,省点力气吧。”说完,
我不再看他脸上瞬间石化的表情,径直推开虚掩的小侧门,一步踏出了这个金丝鸟笼的范围。
凌晨的风裹挟着更深露重的寒气,毫无遮挡地吹打在身上,礼服单薄的布料瞬间被浸透,
冷意直刺骨髓。我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帆布包的带子深深勒进肩膀。“自由的味道,
原来是冷的,冷的刺骨。”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8沿着空旷无人的马路走了大约十几分钟,身体里的那点暖意几乎被夜风彻底榨干。
指尖冰凉麻木,左侧肋骨下方那个隐秘的病灶,仿佛被这寒意激活,开始隐隐作痛。
一阵眩晕毫无预兆地袭来,我踉跄了一下,扶住路边冰冷的灯柱才勉强站稳。急促地喘息着,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激得喉咙发痒,我死死咬住下唇,
将涌上喉头那股带着腥甜的铁锈味咽了回去。不能在这里倒下。绝不能。就在这时,
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两道雪亮的光柱蛮横地撕破了凌晨的黑暗,
直直打在我身上,将我的影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得细长又扭曲。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稳稳地停在了我面前。车身光洁如镜,
倒映着我此刻狼狈不堪的身影——昂贵的礼服沾了泥污,头发被风吹乱,脸色苍白如鬼,
眼神却亮得惊人。驾驶座的车窗无声降下。一张熟悉又令人作呕的脸露了出来。林家的司机,
老王。他脸上惯常的那种带着点卑微的恭敬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不耐烦、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大**,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没什么温度,“夫人让我接您回去。
”他刻意强调了“回去”两个字。我扶着冰冷的灯柱,没有动,风吹乱我的额发,
露出光洁却毫无血色的额头,我看着他,像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老王,
”我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却异常清晰,“你给林家开了多少年车了?
”老王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皱眉道:“快二十年了。大**问这个做什么?
夫人很着急,二**情况不好,您快上车吧。”“二十年……”我轻轻重复,
目光掠过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那双手保养得不错,不像个普通司机。“二十年,
你替林家接送过多少‘血包’?哦,或者说,‘客人’?
那些被苏月如‘好心’请来给林薇‘临时输血’的‘远房亲戚’?
那些来了几次就再也没出现过的‘好心人’?”老王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点不耐烦和鄙夷被一种猝不及防的惊骇取代,瞳孔猛地收缩,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些被刻意遗忘在阴暗角落里的、沾着血的秘密,
被我如此轻描淡写又直白残酷地撕开,让他猝不及防。“你……”他声音干涩沙哑,
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我什么?”我打断他,微微歪头,眼神空洞又锐利,
“我怎么会知道?老王,你猜,那些消失的‘好心人’,最后都去了哪里?他们的血,
真的够林薇用吗?”我的声音不高,却直直的钻进他的耳朵。他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躲闪着,不敢与我对视。车内的顶灯照亮他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
“你……你***什么!快上车!不然……”他色厉内荏地低吼,
试图用音量掩盖内心的恐慌。“不然怎样?”我嗤笑一声,扶着灯柱的手微微用力,
支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站得更直了些。“绑架我?像对待那些‘好心人’一样?老王,
你看看我,”我微微抬起下巴,路灯的光线勾勒出我过于苍白瘦削的轮廓,“我看起来,
像是还能再抽一次血的样子吗?”我的目光扫过他那张惊骇欲绝的脸,
最终落在他身后的车厢。那里面,曾经运送过多少无辜者的鲜血,
也运送过前世被抽干后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我。9“回去告诉苏月如,
”我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的女儿需要血,让她自己去抽。
或者,让她去翻翻林家的‘库存’,看看还有没有新鲜的‘存货’。”“至于我?
”我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棱,“我的血,我的命,
现在只属于我自己。还有……”我顿了顿,左手隔着单薄的礼服布料,
轻轻按在了左侧肋骨下方那个隐隐作痛的位置。指尖下,
仿佛能感受到那些疯狂增殖的癌细胞在无声狞笑。“还有我身体里这些小东西。
”我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它们,也快等不及了。
让林薇离我远点,我的病……可是会‘传染’的。”最后两个字,我说得极慢,
带着一种恶意的、诅咒般的强调。老王猛地缩回了头,车窗“唰”地一声迅速升起,
隔绝了他那张惨白惊恐的脸。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轮胎粗暴地摩擦地面,猛地掉头,
几乎是逃也似的朝着来路。冰冷的街道再次恢复了死寂。我松开扶着灯柱的手,
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再次袭来。我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
再也压制不住喉头那股腥甜。温热的液体涌入口腔,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咳……咳咳……”我用手背狠狠抹去嘴角的猩红,看着手背上那抹刺目的红,
在昏黄路灯下显得格外狰狞。不是演戏。这张诊断书,是真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直起身,
我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将那份翻涌的虚弱和绝望死死压回心底。
目光投向远处城市尚未完全苏醒的、灰蒙蒙的天际线。林家,只是第一个目标。
我背着那个装着所有“武器”的旧帆布包,拖着沉重却异常坚定的脚步,一步一步,
融入了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里。身后,那栋别墅的方向,
似乎又传来了隐约的、更加歇斯底里的哭喊和摔砸东西的声音。我的复仇,才刚刚点燃引信。
而我的生命,也正在走向倒计时。这场与死亡赛跑的毁灭之舞,谁先倒下,还未可知。
10冰冷的空气裹着廉价消毒水的味道涌入肺腔,混杂着呕吐物的酸腐气。
便利店的玻璃门在身后合拢,发出轻微的“叮咚”声,将外面街道的湿冷和黑暗短暂隔绝。
灯光惨白,晃得人眼睛发花。**着冰柜,冰冷的金属外壳透过单薄的礼服布料刺入皮肤,
带来一阵短暂的、麻痹般的清醒。刚才在路边那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几乎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胃里空得绞痛,喉咙火烧火燎,残留的血腥味和酸水味在口腔里弥漫。眼前阵阵发黑,
便利店货架上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在视线里扭曲变形。不能倒在这里。我用力咬了一下舌尖,
尖锐的疼痛驱散了些许眩晕。目光扫过收银台后面那个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年轻店员,
最终落在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贴着“便民服务”标签的架子。
那里挂着几排廉价的预付费手机卡。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过去。指尖在那些塑料包装上划过,
冰冷,廉价。我选了一张最便宜的,印着俗气花纹的卡,
又从旁边拿了一部最基础款的黑色直板手机——塑料外壳,屏幕小得可怜,
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块。收银员懒洋洋地扫码,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将那张被攥得有些发烫、带着汗渍的百元***递过去——这是离开林家时,
唯一塞在礼服内衬口袋里的东西,像是命运无意中丢下的最后一点施舍。找回一把零钱,
硬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攥着那部冰冷的手机和那张小小的SIM卡,没有立刻离开。
角落里有一个供客人休息的小圆桌和塑料凳,我走过去,坐下,将帆布包放在腿上,
紧紧抱住。拆开手机包装,掰开后盖,指尖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廉价的电池,廉价的芯片。
我抠出那张崭新的SIM卡,对准卡槽,用力按下去。“咔哒。”一声轻响。微不足道,
却像开启了一个新世界的闸门。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着我苍白如纸的脸。
初始设置界面弹出。我无视了所有花哨的功能推荐,用僵硬的手指,一下一下,
极其缓慢地输入了一个号码。不是林家的任何一个人。不是苏月如,不是林薇,
甚至不是那个可能还蒙在鼓里的林父。屏幕上跳出的名字,
是我前世在绝望中偶然记下的一个符号,
一个渺茫的、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希望——“罗律师”。
一个专门处理医疗纠纷和人身伤害案件的律师,以犀利和不畏权贵著称。前世,
我被禁锢在林家,像待宰的羔羊,只能在被抽血的间隙,
偷偷记下报纸角落里的这个联系方式,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拨通。直到血液流干,
那串数字也烂在了地狱里。现在,它出现在我新手机的屏幕上。指尖悬在绿色的拨号键上,
微微颤抖。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撞击,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
按下这个键,就意味着彻底撕破脸,将这场复仇从林家那座封闭的坟墓,
拉进**裸的、可能被规则审视的战场。左侧肋骨下方的隐痛突然尖锐起来,我闷哼一声,
额头抵在冰冷的塑料桌面上,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你没事吧?
”收银员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终于从柜台后探出头。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有点低血糖。”声音沙哑得厉害。
收银员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大概是被我这身沾着泥污、与便利店格格不入的昂贵礼服和狼狈样子弄糊涂了,
最终还是缩了回去。时间不多了,无论是林家的反扑,还是我身体里疯狂滋长的东西。
我猛地按下拨号键。短暂的忙音,在死寂的便利店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我的神经。
每一声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滴落在冰冷的桌面上。
“嘟…嘟…嘟…”就在我几乎要以为无人接听,准备挂断重拨时——“喂?
”一个略显疲惫但异常冷静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疏离感。
背景音很安静,隐约有纸张翻动的声音。“罗律师?”我的声音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重量,“我姓林,林晚。我需要你的帮助,现在。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翻动纸张的声音停了。“林**?抱歉,
这么早……”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探究,“我能为你做什么?”“救命。
”我吐出两个字,简单,直接,带着濒死的寒意。“或者,帮我讨一笔债。
一笔用命才能还清的债。”便利店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冷风卷着湿气灌入。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指关节泛白。“债?”罗律师的声音沉了下来,
那份职业性的冷静被一丝凝重取代,“林**,请说清楚。你现在安全吗?”安全?
我的目光扫过窗外空旷寂寥、路灯昏黄的街道,扫过便利店里那个昏昏欲睡的收银员,
最后落在自己微微颤抖、毫无血色的手上。安全?这个词离我太遥远了。“暂时死不了。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自嘲,“但我的时间不多。罗律师,
你处理过非法囚禁、强迫医疗、甚至是……器官买卖的案子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死寂得只能听到我自己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
我能想象电话那头的男人皱紧了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林**,
”他的声音再响起时,褪去了最后一丝客套,只剩下一种冰冷而专业的锐利,“你在哪里?
我需要立刻见到你。面谈。”“城西,‘好邻居’便利店。”我报出位置,没有丝毫犹豫,
“我只等半小时。半小时后,我会消失。”这不是威胁,是陈述事实。
林家不会给我更多时间,我的身体也不会。“等我。”电话**脆利落地挂断。忙音响起。
我放下手机,冰冷的塑料外壳贴在滚烫的掌心。心脏依旧在狂跳,
但那股濒临崩溃的窒息感却奇异地缓解了一些。第一步,走出去了。
尽管前方是更深、更黑的未知。1**在冰冷的塑料椅背上,闭上眼,试图积攒一点力气。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前世被抽血时的画面,冰冷的针头,挤压血袋的“咕噜”声,
苏月如那张焦虑又冷酷的脸……还有林薇,在得知我“拒绝”输血后,
那张因狂怒而彻底扭曲、如同恶鬼般的脸。
“我的东西……抽***……”那尖利的诅咒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帆布包里,
那张癌症诊断书像是在隔着布料灼烧着我的腿。它是我此刻最大的武器,也是最沉重的枷锁。
我需要罗律师的介入,需要法律这把刀,哪怕它可能不够快,不够狠。我需要一个支点,
撬动林家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便利店里只有单调的空调运转声和收银员偶尔点按手机屏幕的微弱声响。
窗外天色依旧灰蒙蒙的,黎明似乎迟迟不肯降临。就在我几乎以为那位罗律师不会出现,
或者被什么事情绊住时——一辆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旧款黑色大众轿车,
悄无声息地滑停在便利店门口的路灯阴影下。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深灰色风衣、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下来。他看起来四十岁上下,面容冷峻,
线条如同刀削斧凿。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
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感。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径直推开了便利店的门。
目光瞬间锁定角落里的我。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一丝惊讶于我此刻的狼狈。他大步走过来,
拉开我对面的塑料椅坐下,动作沉稳有力。
风衣下摆带起一股清冷的、混合着淡淡烟草和纸张油墨的味道。“林晚**?
”他的声音比电话里更低沉,也更直接。“罗律师?”我迎上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没有丝毫闪躲。“是我,罗锋。”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沾着泥污的礼服,
最后落在我紧紧抱着的旧帆布包上。“电话里提到的事情,我需要知道全部。每一个细节。
包括,”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我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身体的情况。
”他开门见山,没有丝毫迂回。很好,这正是我需要的。我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刺痛喉咙。伸手,拉开了帆布包的拉链。
抽出了那张折叠整齐的、印着冰冷医院抬头的诊断书。展开,
让那行加粗的黑体字清晰地暴露在便利店惨白的灯光下。
【诊断:急性髓系白血病(AML),晚期。】12便利店惨白的灯光下,
两张纸并排躺在冰冷的塑料桌面上。一张,是宣告生理性死亡的癌症诊断书。另一张,
是林晚亲手签下的《自愿放弃输血治疗同意书》。罗锋的目光在两张纸上反复扫描。
他修长的手指没有触碰纸面,只是虚悬在签名栏上方。那里,“林晚”两个字写得极用力,
墨迹深深嵌入纸张纤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玉石俱焚的决绝。镜片后的锐利眼神抬起,
再次聚焦在我脸上。这一次,里面的震惊和凝重沉淀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分析。“这份放弃声明,”他的声音低沉平稳,
带着一种解剖刀般的精准,“是你在林家别墅内,在苏月如等人面前签署的?”“是。
”我迎着他的审视,声音同样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众目睽睽之下。
他们想抢,没抢走。”罗锋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动机?
”“保命。”我回答得干脆利落,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顺便,
把他们的‘血库’砸了。”他的目光转向那份癌症诊断书。“这个,也是真的?
”我沉默了一瞬左侧肋下的钝痛适时地提醒着我。
喉头那股熟悉的腥甜铁锈味再次翻涌上来,被我强行压了下去。再开口时,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罗律师,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假的吗?”罗锋没有回答,
他摘下无框眼镜,捏了捏眉心,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重新戴上眼镜时,
眼神已恢复来时的锐利。“林**,”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你的遭遇,如果属实,性质极其恶劣。但法律讲证据。
你刚才在电话里提到的‘非法囚禁’、‘强迫医疗’甚至‘器官买卖’的指控,
仅凭你个人的叙述和这两份文件,远远不够。”他的目光接着扫过,“这份放弃声明,
只能证明你在特定时间点拒绝为林薇输血。而这份诊断书,”他的指尖点了点,
“只能证明你自身患重病,与林薇无关。”他顿了顿,“林家,或者说苏月如,
完全可以反咬一口。她们可以说,是你这个‘刚认回来、精神可能不稳定’的真千金,
因为嫉妒妹妹林薇受宠,或者因为得知自己身患绝症而心态失衡,故意捏造事实,
恶意拒绝救助病危的妹妹,甚至以此敲诈勒索三百万。”他复述着我之前对苏月如说过的话,
眼神冰冷,“‘按黑市价格,先付三百万定金’。这句话,会成为她们攻击你最有力的武器。
”便利店的空调嗡嗡作响,收银员似乎感觉到了角落气氛的凝重,缩在柜台后,
连头都不敢抬。罗锋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复仇火焰带来的短暂灼热,
露出了底下残酷的、布满荆棘的现实。林家的财富、权势、精心编织的“受害者”形象,
以及她们颠倒黑白的能力,都远超孤身一人、身患绝症的我。“所以,
”我看着他镜片后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回去跪求她们原谅,然后乖乖躺回手术台,等着被抽干?”“不。”罗锋的回答斩钉截铁,
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酷,“回去是死路。但硬碰硬,你现在毫无胜算。”他身体靠回椅背,
目光重新落在那份《自愿放弃输血治疗同意书》上,指尖若有所思地划过纸张边缘。
“突破口,或许就在这里。”“嗯?”我微微皱眉。“这份放弃声明,是你签的。
但它指向的对象,是林薇。”罗锋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林薇的‘急性贫血症’,是林家一切行为的基石,
是他们绑架你、强迫你、榨取你价值的唯一理由。”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穿透我的眼睛:“告诉我,林薇,她真的有病吗?”心脏猛地一跳。
前世被一次次抽血时的痛苦、虚弱,
以及林薇在输血后那瞬间恢复的“红润”气色和趾高气扬,如同碎裂的玻璃片,
狠狠扎进脑海。“病?”我扯了扯嘴角,一个冰冷而讥诮的笑容在唇边绽开,
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她的病,是贪婪,是自私,是永远填不满的吸血欲!每次抽完我的血,
她能立刻下床活蹦乱跳,比吃了十全大补丸还精神!什么‘急性贫血症’?
那不过是苏月如花大价钱请专家给她量身定做的‘吸血许可证’!
是她们母女用来绑架我、榨干我的完美借口!”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身体的虚弱而微微发颤,
但其中的恨意和笃定却如同实质的冰锥。13罗锋的眼中瞬间掠过一道精光,
像是猎人终于锁定了猎物最致命的弱点。他不再看我,
而是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看起来同样陈旧却异常厚实的公文包。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类似U盘的黑色设备,动作迅捷而精准。
“林**,”他一边飞快地操作着平板,一边语速极快地说道,“我需要你回忆,
林薇的‘病’,是哪家医院确诊的?主治医生叫什么?做过哪些关键性的检查?
特别是那种能证明她‘必须’依赖你输血的诊断依据?”他的问题一连串的砸过来。
前世那些被刻意忽略、被痛苦掩盖的细节,在巨大的恨意驱使下,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
“圣心国际医院。”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个私立贵族医院的名字带着一股消毒水和金钱混合的腐朽气味。“她的主治医生叫陈明轩,
是苏月如高价从国外挖回来的‘血液病专家’。关键检查……”我努力回忆着,
苏月如曾不止一次在我面前炫耀过那些天价账单,“骨髓穿刺的报告,
还有一份……一份关于她体内某种特殊抗体导致无法接受常规血库供血的基因检测报告!
那份报告是陈明轩亲手交给苏月如的,说是最权威的机构出具的!”“基因检测报告?
”罗锋的手指在平板屏幕上飞快滑动,眉头紧锁,“机构名称?报告编号?
哪怕只记得一部分?”“机构……”我用力回想,苏月如炫耀时好像提过一个英文缩写,
“G……Geno……GenoSure?对,好像是GenoSureLabs!
”报告编号太长,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开头几个字母好像是“LVM-”。
“GenoSureLabs……”罗锋低声重复,指尖在平板上的虚拟键盘上敲击如飞,
屏幕的光映着他冷峻专注的侧脸。“陈明轩……圣心医院……”他口中念念有词。
时间仿佛凝固了。便利店里只剩下他指尖敲击屏幕的微弱声响和我压抑的呼吸声。突然,
罗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盯着屏幕,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刺穿屏幕,嘴角,
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属于猎食者的弧度。“找到了。”他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和洞悉一切的寒意。他将平板屏幕转向我。
屏幕上是一份电子病历的局部截图,患者姓名:林薇。医生签名:陈明轩。
下面是一份检测报告的链接,
Labs-ComprehensiveGeneticScreening”。
罗锋的手指点在报告结果的一栏。
:【检测项目:红细胞表面抗原抗体筛查】【结果:未检测到稀有抗体或特殊血型依赖证据。
O型RH阴性血相容性评估:正常。无特殊输血禁忌。】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未检测到稀有抗体?无特殊输血禁忌?
”我喃喃重复,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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