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还是七夕节,也是厉南泽的生辰。
四百年前,也是那日,傅婧妤曾去凤族求过亲。
厉南泽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个夜晚。
傅婧妤用六曜五星和冥界兵符以及整个酆都做嫁妆,对他说。
“这是冥界星空,这是掌管数万阴兵的兵符,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星光映照她青涩的脸庞,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他。
“我以为心悦一个人,就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后来才发现,其实唯一重要的只有你,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忘川,但我已经等不及了,我们可以在忘川三生石前许诺成婚,此刻,我只想知道……”
“阿泽,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过往的画面,一帧一帧回放在他的眼前。
现在,他们如约一同站在了酆都也是忘川地界。
傅婧妤走向婚姻,而他,走向死亡。
厉南泽看着傅婧妤,她还是那张脸,却再看不到过去的一点影子。
他深吸一口气,泪水疯狂在心里流淌,可脸上却没有一滴泪。
他笑着说:“恭喜,祝女君和仙君永结同好。”
酆都大殿外风声呜咽,不知道是在为谁哭泣。
厉南泽往前走,路过望乡台的时候。
在此地的仙君忍不住问他。
“三殿下,三日后,您便要陨落了,可还要看看天界的亲人?”
望乡台这里,可以看在世的亲人。
厉南泽闻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亲人了。”
望乡台的仙君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最后三日,您……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离开冥界,厉南泽回到凤族。
傅婧妤送给厉南泽的传音铃闪动着微光。
他愣了几秒,才掐诀。
传音铃那边没有说话,只有轻浅的呼吸声,可厉南泽还是红了眼眶。
他暗骂自己没用,深吸一口气,才颤声喊道:“傅婧妤……”
下一刻,那边传来寒楼羽的声音:“不是她,是我。”
恍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厉南泽猛地惊醒:“抱歉,有事吗?”
“明日我和阿妤去凡间挑喜服,她眼光不好,我刚刚得知殿下是凤族的三殿下,殿下既然和阿妤是旧相识,我想让殿下帮我一起挑,可以吗?”
传音铃中寒楼羽声音清朗。
厉南泽攥紧传音铃,下意识想拒绝:“我……”
可话没说完,就被傅婧妤淡漠的声音打断:“明日巳时一刻,本殿和楼羽在凡间等你。”
她说完,不给厉南泽任何拒绝的机会,就切断了传音。
不过片刻,厉南泽又听到了傅婧妤传音。
“本殿不想让楼羽不开心,有劳了。”
厉南泽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轻声回:“好。”
翌日,厉南泽如约来到凡间的绣坊。
他坐在一旁,看着寒楼羽拿着喜服的画册,笑着问傅婧妤好不好看。
傅婧妤温柔地看着他,每一件都说好。
厉南泽怔怔地,忽然想起四百年前。
傅婧妤也曾拿着凡间喜服的画册给他看,笑着说一定会让他做冥界最俊的新郎官。
那时,她眼中的温柔仿佛能将人溺亡,他陷在那双眼睛里,就真的以为,他们一定会步入成亲的喜堂。
从未想过,四百年后的此刻,他会成为窥探傅婧妤幸福的“旧相识”。
一阵阵的疼意直往厉南泽心口窜,他别开视线不想再看,寒楼羽却拿着选好的画册递到他眼前。
“阿妤眼光太差了,这件明明很好看啊,她就非说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要这一件,殿下你来看看行不行?”
厉南泽低头,就看见画册上,寒楼羽选的正是他曾经说过喜欢的那件婚服。
所以,傅婧妤才不想要这件吗?
厉南泽不由脱口而出:“你还记得……”
“记得什么?”
傅婧妤挑眉,语气淡淡地打断他:“今非昔比,本殿只是觉得这件婚服配不上本殿的王君。”
厉南泽怔怔看着傅婧妤冰冷的神情。
半响,他点点头:“是,是配不上。”
过去的婚服配不上她的王君。
过去的人,也配不上她。
厉南泽本想一笑了之,却怎么也弯不起唇角,只能低下头掩饰。
却突然感觉喉头一痛,鲜红的血滴在画册上。
他一愣,刚想去擦,却见傅婧妤猛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