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财气急攻心:“你敢!”
“我不但敢——”林晓将那张只剩半页的通知书藏入身后溪石缝里,声音仿佛从水下捞出的石子,一粒一粒咬出:“我还敢让你一分钱也换不到!”
风更大了。
桃花溪边,血、花瓣、纸页、溪石交织成一个失序的场景。
陈强像是终于从什么咒里挣脱,朝溪石奔去,手指碰到那枚藏着通知书的缝隙,一股温热血迹从石后缓缓沁出。
他呆住。
那块石头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我要出去”。
刻字的,是林晓。
时间,三年前。
——夜色落下来的时候,祠堂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钟声——那是陈家族长唤集族人的信号。
林晓躲在母亲身后的木屋里,右手已经肿成馒头状。
林母偷偷拿出一个银镯子,塞进林晓掌心:“这是我当年娘家给的,你藏着,等明天天黑,去铁道边找运煤车。”
“娘……”林晓泪眼婆娑,“我走了你怎么办?”
林母只是轻轻一笑:“我也识字的。
你不知道吧,我小时候背过课文。
后来你外祖母一死,你外公烧了我的书。
可我记得,一字一泪,不会忘的。”
——夜深,陈强被父亲锁进祠堂柴房,手脚皆缚。
他额头顶着地板,身下是家族列祖列宗的祠堂正室。
他的手不住颤抖,那块“我要出去”的溪石还在手里,像一个印在灵魂里的火种。
突然,他咬紧牙,用溪石猛砸地面。
“咚。”
“咚。”
三下之后,祠堂地砖裂开一角。
灰尘飞扬中,一卷发黄的纸掉了出来。
他抽出纸页,惊愕地看到——那是陈家早年族谱残卷。
最上面,一行墨字几乎模糊,但他依稀看出其中一句:“女丁……习字者……必赐田免税”。
他心口猛跳。
这和现在族谱中“女丁不得入谱、不得识字”的诅咒式规定,完全相反。
他回头望向那一堵贴满供奉纸的墙,突然觉得荒唐至极。
眼角余光,火光一闪——他点燃了香炉。
火苗舔上纸页。
祠堂夜火,冉冉升腾。
木门之外,脚步声响起。
“陈强!”
是他父亲的怒吼。
他没回头,继续把整卷族谱塞进火盆,一边喃喃:“晓,你说火车什么时候能开到桃花村?”
“你说,要是火车来了,我们能不能去看海?”
火焰在他瞳孔中跳跃。
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