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哑女替身他说我这个小哑巴,不过是心上人的替代品。但我离开后,他却追了上来。
-----------------“公子,该用药了。”我在心里默念,嘴唇张了合,
合了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我是茕茕,蒋家的养女,一个哑巴。廊上传来脚步声,
我抬起头,看见蒋珩披着墨色大氅走来,风扬起他鬓角的发,那眉眼依旧令我心动,
哪怕看过千百回。他接过药碗,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那一触的温热让我几乎颤抖。
自我十四岁被已故的蒋夫人带回府,到如今已有五载,
我看着他从一个青涩少年长成如今名动武林的蒋家少主。直到三个月前,他那夜醉酒,
朦胧中唤着“阿锦”,却将我拉入怀中。次日醒来,我便成了他的暖床人。一个替身。
蒋珩饮尽汤药,将碗递还给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忽然伸手拂开我额前的碎发。
“今日的眉画得像她。”他声音很轻,不知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垂下眼,
不敢让他看见我眼中的痛。我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时家大**时锦,比他年长八岁,
已为人妇,却依旧让他念念不忘的明月光。我与时锦有七分相似,尤其是这双眉眼。
这是我唯一的幸运,也是我所有的不幸。“公子,时**来了。”管家在院门处通报。
蒋珩的眼神瞬间亮了,那种光亮,从未为我出现过。他立刻将我抛之脑后。
我默默退到廊柱后面,看着他和时锦并肩走来。时锦披着雪白的狐裘,雍容华贵,
她经过我身边时,目光轻轻扫过我,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知道的,
知道我不过是她的影子。而她乐见其成。“阿珩,我途经此地,顺道来看看你。
”时锦声音温柔,抬手为他整理衣领,那姿态亲昵得刺眼,“你近日可好?”“一切都好。
”蒋珩的声音也柔和下来,那是我从未听过的语调。他们进了书房,我站在门外,
雪渐渐浸湿了我的单薄衣裳。我知道我应该离开,可双脚像被钉在原地。屋内传来低语声,
我听不真切,直到时锦的声音稍稍提高:“下月初八,我要随夫君去江南了,这一去,
怕是三年五载。”沉默良久,我听见蒋珩说:“非去不可吗?”“父母之命,夫为妻纲。
”她轻声叹息,“只是舍不得这里的一切,舍不得……你。”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这话如此熟悉,每当她对蒋珩若即若离时,都会说类似的话。而蒋珩,永远会上钩。“阿锦,
若你愿意,我可以——”“不可以。”时锦打断他,声音依旧温柔。“阿珩,你我之间,
早有定数。倒是那茕茕妹妹,”她忽然话题一转,“我见她眉眼与我相似,
你待她……可要珍惜。”我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一个哑巴罢了,不过是你的影子。
”蒋珩的声音平静无波,“若不是有几分像你,我怎会留她在身边。”我早知道真相,
可亲耳听见,还是痛得无法呼吸。时锦轻笑:“我该走了,夫君还在门外等候。
”我慌忙躲到柱子后,看着时锦袅袅离去,蒋珩站在廊下,目送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身,看见站在雪地里的我。许是我脸色太过苍白,
他皱了皱眉:“怎么还在这里?进去添茶。”我机械地跟着他进屋,为他斟茶。手抖得厉害,
茶水洒了出来,在桌上洇开一片。“今日怎么了?”他难得关心一句,伸手想碰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的手停在半空,眼神微冷:“连你也要忤逆我?”我摇头,
想比划什么,却想起他从来不懂,也不愿懂我的手语。在这个府里,
没人在意一个哑巴想说什么。“是因为我刚才的话?”他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你早该知道自己的位置。”是啊,我知道。我一直知道自己是影子,是替代品。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在他偶尔的温柔里沉沦,控制不住期盼有一天,
他能看见真实的我。现在我才明白,他永远不会。我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他俊美的面容在我眼中逐渐模糊。心口的疼痛到达极致后,竟变得麻木。“下去吧。
”他转身走向窗边,背影疏离。我行礼退出,踏出房门的那一刻,
一片雪花恰好落在我的睫毛上。我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雪落在脸上,冰冷刺骨。够了。
影子终究是影子,永远替代不了月光。2镜花水月回到偏院那间狭小的耳房,我闩上门,
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窗外风雪未歇,一如我心。原来五载春秋,
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痴妄。我闭上眼,那些曾被珍藏在心底的“甜蜜”时光,
此刻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流转。那是去年春日,我染了风寒,烧得昏沉。府中大夫来看过,
开了药便走了。我独自躺在小榻上,浑身发冷,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朦胧中,
有人推门而入。我勉力睁眼,竟看见蒋珩坐在榻边。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眉头紧锁。
“怎么病成这样也没人管?”他的声音带着不悦。我想告诉他,一个哑巴通房丫鬟的病痛,
在这深宅大院里,本就不值得人在意。可我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他竟亲自端来温水,
用帕子沾湿,一点点擦拭我滚烫的额头和脖颈。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
却是我入府以来,从未得到过的珍视。“喝药。”他扶我起来,将药碗递到我唇边。
我小口喝着,苦得蹙眉。他见状,竟从袖中掏出一小包蜜饯,塞了一颗到我嘴里。
甜意瞬间在舌尖化开,驱散了苦涩,也甜进了心里。那一刻,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
以为他待我,终究是有些不同的。夜里我咳得厉害,他并未离开,而是和衣靠在榻边。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哄孩子般。
我以为我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和一句模糊的“好好睡”。那一夜,
是我五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病好后,他偶尔会来我房里。有时是深夜带着酒气,
有时只是静**一会儿。记得有一次,他带回一支素银簪子,样式简单,
远不如时锦常戴的那些珠翠华贵。他随手插在我发间,端详片刻。“很适合你。”他说。
我珍之重之,只有他来的日子才舍得戴上。那支簪子,成了我灰暗生活中唯一的光亮,
让我以为,哪怕作为影子,我也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还有那个夏夜,他在院中练剑,
我坐在廊下为他缝补衣裳。他练得汗湿衣襟,走过来拿起我身边的茶壶直接仰头饮下。
水珠顺着他滚动的喉结滑落,在月光下闪着光。他低头看我手中的针线,
忽然笑了笑:“手艺不错。”就这三个字,让我心头悸动,针尖刺入指尖,
沁出血珠我也未觉疼痛。那些零碎的温柔,如同散落的珍珠,被我一颗颗拾起,
串成奢望的项链,挂在心上,日夜摩挲。我以为,这便是情意。回忆至此,
我嘴角不自觉扬起苦涩的弧度。是啊,那些我以为的“甜蜜”,如今细想,处处皆是破绽。
他照顾我那一夜,清晨醒来时,我听见他对着窗外喃喃:“阿锦,
若你当年也肯让我这般照顾……”声音很轻,我当时病得昏沉,以为自己听错了。如今想来,
那才是真相。那支素银簪子,后来我在时锦多年前的一幅画像上见过一模一样的。
原来不是特意赠我,只是睹物思人,将我装扮得更像她罢了。还有那些零星的关怀,每一次,
都是在时锦与他见面之后,或是他得知时锦与夫君恩爱消息之时。
他不过是借着对我的那一点点好,来慰藉自己对另一个女人求而不得的苦。我颤抖着手,
从枕下摸出那支素银簪子。曾经视若珍宝的东西,此刻却如烙铁般烫手。原来,
连那些我以为属于“茕茕”的片刻温柔,都不过是借了“时锦”的光。镜中花,水中月。
我伸手想捞,却只搅碎一池幻影。簪子从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银光一闪,
断成两截。就像我的心。我缓缓蹲下身,拾起那两截断簪,握在掌心,
任由尖锐的断口刺入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疼吗?比起心死的痛,这又算得了什么。
五年痴念,原是一场自欺欺人的误会。如今梦醒,也该看清了。
3断簪决裂断簪的锐痛刺醒了我。看着掌心蜿蜒的血迹与那两截冰冷银簪,
五年的痴妄终于散尽。我起身,用旧布条草草包扎伤口,开始收拾行囊。其实没什么可带的。
几件素净衣物,一支旧笔,半沓纸——那是蒋夫人还在时教我识字留下的。
还有一枚小小的平安扣,是夫人当年亲手为我系上,说愿我此生安宁。茕茕而立,孑然一身。
这蒋家,我本就不该来。我将那点微薄积蓄数了又数,省着些用,
应够我在偏远小镇租间小屋,寻个绣娘或抄书的活计度日。我不奢求富贵,只求往后余生,
不必再活成谁的影子。次日清晨,我照例去书房伺候笔墨。既决定要走,
便更不能在最后时日落下错处,徒增麻烦。蒋珩正临帖,见我进来,头也未抬。我默默研墨,
室内只闻彼此的呼吸与纸笔沙沙声。他忽然搁笔,打量我片刻:“今日眉画淡了。
”我研墨的手一顿,垂眸不语。从前,我每日对着铜镜,细细描摹那时锦的眉形,
生怕有半分不像,惹他不悦。从今往后,不必了。他见我不答,似乎有些无趣,
转而道:“晚上备水,我要沐浴。”我点头应下,心里却想,那时,我应当已经离开了。
午后,我在回廊遇见时锦。她似乎是特意等在那里,披着雪白的狐裘,笑盈盈地看我。
“茕茕,听说你前几日病了?”她声音温柔似水,“可要好好保重身子。你若有个不适,
阿珩该心疼了。”我抬眼看她。她明知蒋珩“心疼”的是这张与她相似的脸,
却偏要来说这番看似关切的话,无非是想看我卑微难过的模样。可惜,她看不到了。
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便从她身侧走过。她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般反应,
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茕茕,”她在我身后唤道,声音依旧柔婉,
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你是个懂事的姑娘,应当知道,有些位置,不是你能妄想的。
安分守己,才是你的本分。”我脚步未停。妄想?是啊,我曾妄想冰雪也能生暖,
影子亦可得光。如今梦醒,再不妄想了。我回到偏院,将小小的行囊藏好,只待夜深人静。
然而,就在日落时分,管家却带着几个仆役匆匆而来,面色肃然。“茕茕姑娘,
”他站在院中,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我听清,“公子方才接到急讯,需即刻闭关五日,
修炼家传心法关键一层。闭关期间,山庄内外严加看守,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以免惊扰公子,滋生变故。”我的心猛地一沉。“这是老爷夫人的意思,也是为公子安危计。
”管家目光扫过我苍白的面容,语气平淡无波,“这五日,就委屈姑娘安心待在院里,
所需饮食日用,自会有人送来。”他说完,微微躬身,便带着人退了出去。院门外,
隐约多了两道守卫的身影。我独立院中,看着天际最后一丝光亮被暮色吞噬,
寒意从脚底漫上心头。蒋家是武林世家,蒋珩闭关乃常事,守卫森严亦是惯例。
只是偏偏是此刻,在我决心离去之时。是巧合,还是……他察觉了什么?不,他若察觉,
只会嗤之以鼻,不信我这依附他而生的影子真有离开的勇气。风雪似乎更大了些,
将我方才燃起的微末希望,再次吹得摇摇欲坠。我攥紧了袖中那枚温凉的平安扣。走不得,
至少这五日,走不得了。夫人,您赐我安宁,可这人间,何处能容我安宁?
4囚笼难逃闭关之令既下,山庄如铁桶般围了起来。最初的焦灼过后,我反而冷静下来。
既然天意要我暂留,我便利用这时间,为日后多做些打算。我将那点碎银子藏得更稳妥些,
又翻出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衫,拆了绣线,准备重新配色绣些帕子香囊。
江南女子偏爱精巧玩意儿,这些或许能换几个铜板。我不能言语,与人交易多有不便,
需得将诸事想在前头。窗外风雪呼啸,我坐在窗下,就着天光,一针一线地绣着缠枝莲。
心静了,针脚便细密匀称。第三日午后,我正在分线,院门被推开。抬眼望去,
是蒋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进来。李嬷嬷面色严肃,
目光如刀子般在我脸上和未完工的绣活上扫过。“茕茕姑娘倒是好闲情。”她声音干涩,
“公子在内闭关,凶险万分,姑娘身为身边人,不说诚心祈福,竟还有心思做这些女红消遣?
”我放下针线,站起身,垂首不语。辩解无用,她们也从不需我的辩解。
“老夫人听闻前几日时**来时,你言行颇有怠慢?”李嬷嬷走近两步,语气逼人,
“时**是客,更是公子的贵客。你一个……哼,须知自己的本分。
若非瞧着你还有几分懂事,又得公子……‘眷顾’,府里岂容你至今?
”她话语里的轻蔑与敲打,如冰锥刺骨。原来是因为我怠慢了时锦,才惹来如今的麻烦。
我依旧低着头,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裙角。“这五日,姑娘便安心在院内斋戒祈福吧。
”李嬷嬷下了定论,对身后丫鬟示意,“这些针线活计,老奴先替姑娘收着了,
免得扰了清净心。饮食自会有人送来素斋。”那丫鬟上前,
不由分说地将我案上的绣篮、针线、还有几块素布尽数收走。我攥了攥袖中的手,没有阻拦。
她们离去时,院门合上的声音格外沉重。我看着空荡荡的案几,心也空了一块。斋戒?祈福?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5桂花酥梦五日闭关期满,山庄守卫撤去。
我已将行囊重新收拾妥当,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心既已死,反觉平静。然而,蒋珩出关后,
待我却忽然不同了。他不再只是深夜带着酒气而来,偶尔会在白日踏足我这偏院。
有时带来一包新茶,有时是一卷闲书。他甚至会在我为他斟茶时,忽然握住我的手腕,
指腹摩挲着那道被断簪划伤的浅疤,眉头微蹙。“怎么弄的?”他问,
声音里竟有一丝我不熟悉的……关切?我抽回手,比划着“不小心”,他自然看不懂,
只深深看我一眼,未再追问。这日傍晚,他未曾通传便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食盒。
“路过城南,记得你……似乎喜欢他家的桂花酥。”他将食盒放在石桌上,语气随意,
目光却落在我脸上,似在观察我的反应。我怔住了。城南那家糕点铺子,我只在刚入府那年,
随蒋夫人去过一次。那时我还是个懵懂小女孩,对着那甜香扑鼻的桂花酥,眼里藏不住渴望。
夫人慈爱,给我买了一份。那滋味,甜了我整整一年。他怎会记得?
又怎会以为是“我喜欢”?心底那潭死水,竟因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甜,泛起了不该有的涟漪。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警告自己莫要再沉沦。他打开食盒,拈起一块递到我唇边。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生硬。“尝尝。”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手指,鬼使神差地,
没有用手去接,而是微微低头,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小口。酥皮碎裂,
桂花的甜香瞬间盈满口腔。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任自己靠近这点虚幻的暖意。
他似乎也愣了一下,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在方才我唇瓣碰过的地方捻了捻。院子里很静,
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声音。夕阳余晖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浅金,这一刻,他眼中没有时锦的影子,
仿佛只看得到我——茕茕。一个微小而荒谬的念头,如同风中残烛,在我心底摇曳起来。
或许……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他看到的,不再只是影子?我放下剩下的半块糕点,
抬眸静静看他,用手语缓慢而清晰地比划了一句完整的话。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后的机会。
「这桂花酥,只是给我一个人的吗?」他看着我翻飞的手指,眉头习惯性地皱起,
带着惯有的不解与一丝不耐:“说什么?看不懂。”是啊,他从来不懂,也不愿懂。
我垂下眼,正准备去取纸笔,他却已失了耐心,
或许是觉得我这哑巴的“麻烦”破坏了片刻的宁静。他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语气恢复了那种我熟悉的、带着距离感的淡然,仿佛方才那点似是而非的温柔从未存在过。
“阿锦前日来信,提及怀念江南的桂花糕。我试了几家,这家的味道最正。”他顿了顿,
像是解释,又像是无意地补了一句,“你与她口味倒是相似。”原来如此。
心底那点残存的烛火,被这话语轻易掐灭,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又是时锦。永远是时锦。
他记得的,是时锦怀念的江南滋味;他以为我“喜欢”,不过是因为我与她“相似”。
连这点施舍般的温柔,都是借了别人的光。我站在那里,感觉全身的血液一点点冷下去,
冷得彻骨。方才入口的桂花酥,此刻在喉间泛出难以忍受的苦涩。他见我不语,只当我默认,
又道:“过几日府上有客,你……”他打量了我一眼,“穿戴整齐些。”他转身离去,
衣袂翻飞,没有回头。我站在原地,许久未动,直到夜色完全吞没了小院,
寒气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心死的滋味,原来不是撕心裂肺的痛,而是万籁俱寂的冷。
冷到极致,便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了。也好。我将那剩下的桂花酥,连同样式精致的食盒,
一同丢进了院角的积灰处。转身回屋时,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守夜仆役的低语,
顺着风飘来零碎字句。
“……时家小公子……游历归来……不日便要来访……”时家小公子……时宣?
那个总爱捉弄我,扯我头发,抢我笔纸,气得我掉眼泪,却又会在无人处,
偷偷塞给我一颗糖的少年……他要回来了?我关上房门,将这无关的消息隔绝在外。谁来了,
谁走了,都与我再无干系。我的路,只在门外,在那风雪尽头,未知的天地间。
6时宣归来蒋珩待我,似乎真的不同了。不再是那些借了他人名头的赏赐,
而是些细微处的改变。他会在我为他布菜时,
状似无意地将一道清淡的笋丝推到我面前——那确是我偏好的口味,
与嗜甜喜辣的时锦截然不同。他深夜归来,身上酒气淡了,有时只是静**在窗边,
看我映在屏风上的剪影,一言不发。甚至那日李嬷嬷又来敲打,说我近日衣衫过于素净,
失了蒋府体面。他恰巧经过,难得开口:“她穿素色,清净。”噎得李嬷嬷脸色发青,
讪讪退下。我垂眸,看着裙角简单的月白,心湖却惊不起半分涟漪。
这些迟来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好”,于我,已是昨日黄花,
再不能温暖这颗冻彻的心。我依旧安静地准备着离开的一切。银钱藏得更隐蔽,
路线在心中勾勒了无数遍。只待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如同蛰伏的冬虫,静候惊蛰。这日,
府中设小宴,为游历归来的时宣接风。我本不必出席,蒋珩却命人送来一套水蓝色的衣裙,
料子是好料子,颜色也清雅,不再是刻意模仿时锦的浓艳。“公子说,请姑娘穿戴妥当,
稍后赴宴。”侍婢传话时,眼里带着一丝讶异。我盯着那衣裙,如同盯着烫手的炭火。
他这是要将我拉到人前,拉到时锦面前,再次提醒我,也提醒所有人,我是什么身份吗?
宴设在水榭。我到时,已是觥筹交错。蒋珩坐在主位,时锦依偎在她夫君身侧,言笑晏晏,
目光扫过我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而坐在蒋珩下首的那个青年,
一身风尘仆仆的江湖气,眉眼飞扬,正是多年未见的时宣。我低着头,
寻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恨不得将自己隐没在阴影里。酒过三巡,时锦忽然以袖掩唇,
轻咳了几声,柳眉微蹙,对着蒋珩柔声道:“阿珩,这水榭临湖,夜风带着湿气,
我有些受不住了。”她语气娇弱,目光却意有所指地瞥向我这边。蒋珩立刻看向她,
眼中是熟悉的关切:“可是旧疾犯了?”他随即转向侍立的管家,
吩咐道:“去将我书房里那件银狐裘取来。”那件银狐裘,我知道。是塞外贡品,稀世难得,
他平日极其爱惜,连碰都极少让人碰。管家应声而去。水榭内一时静默,所有人的目光,
有意无意地落在我身上。谁不知道,我此刻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夹袄,坐在风口,
唇色早已冻得发白。他记得时锦畏寒,却看不见近在咫尺的我,衣衫单薄。
心口像是被冰凌划过,不疼,只是冷。看,这便是习惯。在他心里,时锦一丝不适重若千钧,
而我,即便冻毙于风雪,也不过是咎由自取。我拢了拢衣袖,坐得愈发挺直,
目光平静地望着案上跳动的烛火,仿佛周遭一切与我无关。银狐裘很快取来,
蒋珩亲手为时锦披上,动作轻柔。时锦裹在雪白的狐裘里,笑靥如花,目光扫过我时,
带着胜利者的怜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却站了起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是时宣。
他端着一杯酒,大步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吹向我的冷风。
他脸上带着少年时那般看似玩世不恭的笑,眼底却没了当年的顽劣,
多了几分沉稳与……探究。“小哑巴,多年不见,怎么还是这副受气包的模样?
”他声音朗朗,将酒杯往我面前的案上一放,“来,陪小爷喝一杯,暖暖身子!
”他语气一如当年那般“欺负”人,可那杯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暖意。我讶异抬头,
对上他明亮的眸子。他冲我眨了眨眼,随手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半旧的墨色斗篷,
不由分说地披在我肩上,动作快得我来不及反应。
斗篷还带着他风尘仆仆的体温和淡淡的酒气,瞬间驱散了周遭寒意。“啧,蒋珩,
你们家待客之道何时如此小气了?连件挡风的衣裳都舍不得给客人备?”他转头,
半真半假地对着主位上的蒋珩笑道。水榭内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蒋珩看着披着我身上那件明显属于时宣的斗篷,脸色沉了下去,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时锦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和时宣。我裹紧带着陌生温度的斗篷,
第一次没有因成为目光焦点而惶恐,只觉荒谬。“时宣,”蒋珩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何时这般会体贴人了?”时宣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地在我身旁的空位坐下,
自顾自又斟了一杯酒:“江湖漂泊,别的没学会,怜香惜玉总懂了几分。是吧,小哑巴?
”他侧头看我,眼神复杂,那里面似乎藏着许多我读不懂的东西。久别重逢,
小说《替身跑路后,武林世家公子悔疯了》 替身跑路后,武林世家公子悔疯了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