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电话的手在抖,父亲还在ICU观察,陆培风问的却是那条蓝色领带。
“在衣柜最左边的格子里。”我的声音颤抖。
“找过了,没有。”
他语气里透出惯常的不耐烦,“你回来一趟。”
窗外下着雨,我看了眼监护室里浑身插满管子的父亲。
母亲红着眼拍拍我:“去吧,这里有我。”
我握着方向盘,想起结婚那天,陆培风为我戴上戒指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拿出来看了一眼。
司仪打圆场,他说:“万一有急事呢?”
那条蓝色领带是我用第一个月工资给他买的。
他第一次系上时吻了我,说会永远珍惜。
那时他的手机是静音的,只为我一个人响起。
推开久违的家门,客厅里弥漫着陌生的香水味。
陆培风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旁边是一只小巧的女士手包。
卧室门虚掩着,传来女人的娇笑声:“她什么时候回来?”
“管她呢。”
是他的声音,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纵容。
我推开门。
床单凌乱,我的枕头掉在地上。
他和一个年轻女人依偎在一起,那条蓝色领带正系在床头,拴着一只毛绒玩具。
空气凝固了。
女人先反应过来,抓起衣服遮住身体,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
她很美,那种被精心浇灌的美。
“你是谁?”她扬起下巴问。
我看着我的丈夫。他皱了皱眉,不是愧疚,而是被打扰的不悦。
“领带找到了?”我平静地问。
女人嗤笑一声,转向他:“这就是你那个保姆?”
陆培风没否认,只是说:“你不该直接进来。”
不该进来。
不该在父亲病危时打扰他偷情。
不该在这间我曾熬夜布置的卧室里,撞破他用我送的领带绑着别人送的玩具。
女人下床,径直走到我面前。
她比我高,香水味浓得呛人。
“听着,”她红唇翕动,“他现在爱的是我。你最好识相点,自己滚。”
我看向他。他坐在床边,低头点烟,仿佛这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听到没有?”女人推了我的肩膀。
我依然看着我的丈夫,看着这个我曾在零下二十度的荒野里等待的人,这个在我父亲濒死时关心领带放在哪里的人。
“这条领带,”我说,“是我买的。”
女人被激怒了,也许是我的平静,也许是我无视她的态度。
她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痛感炸开。
我踉跄一步,扶住门框。
“够了!”
陆培风终于站起来,却是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你打她干什么?”
这句话比那一巴掌更疼。
二十七通未接来电没有它疼,冰天雪地里的等待没有它疼,父亲监护仪的滴答声也没有它疼。
我看着他护着她的姿态,看着那个女人得意地靠在他怀里。
“爸今天早上心脏停跳了一次。”我轻轻说。
他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现在说这个合适吗?”
我弯腰,捡起地上我的枕头,拍掉灰尘。
然后走过去,解开那条被玷污的蓝色领带。
丝绸冰凉,上面还残留着陌生的香水味。
“合适。”
我把领带整齐叠好,放在床头柜上,“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转身时,我听见女人低声说:“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