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世子做了三年通房丫鬟。众人皆以为他娶完世子妃,便会纳我做宠妾。
直到世子与太子爷打赌说:「嫣苒要东珠做聘礼,不知兄长发冠上那颗能否割爱?」
太子讪笑:「好啊,不过东珠不能白给,我们赌一把,你拿什么做赌注呢?」
世子见太子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只是片刻便答应:「我这小婢**得极好,可用来做赌注,
赌你的东珠如何?」……1宫女来传唤,说丞相家的二**江嫣苒叫我去侍奉。
世子被几个纨绔拖住。他无暇顾及我的处境,也没有那心思,
只对我吩咐说:「嫣苒知书达理,她这样的名门贵女不会为难你的。」「待会儿你回来,
再看爷怎么大杀四方。」江嫣苒是丞相府嫡二女,她的长姐是宠冠六宫的江贵妃。
世子与江嫣苒的婚事乃圣上亲赐。我不过是世子身边一个受宠的奴婢,
江嫣苒是高高在上的贵女,确实不须为难我。毕竟,我连见她都得行礼。
哪怕我心里有些发怵,也只能调侃世子说:「世子爷可别玩得忘记时辰,把奴婢落宫里了。」
世子爷的性子放荡不羁,爱风流,平日在外极其迁就婢子。对我,更是其中翘楚。
他对我的宠爱,就像是欣赏自己亲手篆刻的稀世珍宝,
经常在府邸里说:「宝珠是我的贴身丫鬟,是爷亲自**的知心人儿。」王府上下皆知,
我将来是要给他做妾的。圣上刚指完婚事,就有奴仆私下议论说:「宝珠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咱们世子爷这三年来,宝贝她跟宝贝眼珠子似的。」「谁家把婢女养成这样啊。」
「宝珠真是出息,待世子娶了正妃,肯定会纳她做宠妾!」若是换成别的丫鬟,
都会生出几分轻狂。而我不会,只因为我曾见过未来世子妃江嫣苒一次。在***里,
她将一朵红芍药***一位秀女发间。不过片刻,那秀女就被同逛***的韶妃杖杀。
时至今日,我的耳边还回响起女子凄厉的惨叫,以及江嫣苒那句叹息。
「她既然与我同爱芍药,可这至美之物采下来便可惜了......」
她深沉的心思和狠绝的手段,万不是我可以招惹得起。「......」再次见到江嫣苒,
她姿容清丽绝伦,又生得极白,宛如下凡尘的仙子。「你便是世子身边最受宠的丫鬟宝珠?」
她纤细如青葱的手,只是微微抬起饮茶,就尽显世家贵女之风。而我心里的恐惧,
早已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淡漠地抬眸,看我的眼神如同屋里的摆设,不似看一个活物。
我低头,恭敬地跪拜:「奴婢宝珠,请江二**安。」论相貌,我没有一丝狐媚之气,
绝不像是狐惑媚主的婢子。甚至我与江嫣苒一样,都是清丽的美。
只不过她身上的气韵、举止缥缈,是我怎么也学不来的。细看下,我颇有几分东施效颦。
她笑得温和:「倒是个乖觉的丫头,起来回话。」我俯着身子,听从她的吩咐。毕竟,
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容下未婚夫君的宠婢。更何况她是江嫣苒,
与她同采一朵芍药之花都会断送性命。她说:「世子说,他曾亲自教你识文断字,
你平时可读过什么书?」我沉了沉不安的心,轻声开口回:「奴婢愚笨,识不得几个字。」
「只是世子常读《清辞训》,便顺带教了奴婢几首。」江嫣苒是京城第一才女,
士族们爱著书,她的字词便被收录在《清辞训》。世子爱读这书,便是心仪于她,爱屋及乌。
「......」2我虽是端庄之相,却不像官家女子束身,长得丰腴,
不如江嫣苒身姿轻盈。若要与她更像,便只能在脸上反复描摹,穿素色衣裙。
江嫣苒的目光在我身上稍纵即逝,仅片刻,就多了一丝轻蔑。
她说:「听闻你常常为世子红袖添香,且颇擅茶艺之道。」「来,为我奉茶。」今日,
我卯时便起身细细上妆,为的就是此时此刻......既要装扮得与自己往常一般无二,
又要在细微之处神似于她,还必须处处都及不上她。「是。」我跪伏在她下方的茶案前,
姿态摆得端正。越是这般,她越让我近身侍奉,好让众人瞧瞧云泥之别。
哪怕我在世子面前的脸,也是卑贱,不配与她相提并论。江嫣苒从上俯瞰,神色恹恹。
她在我递上茶之际,低声细语地说:「你是世子捧在手心里三年的人,聪明伶俐,
但你可知道世子因何宠你?」不管因何宠我,江嫣苒都是世子爷亲选的世子妃。若世子不愿,
娶亲圣旨怎么可能下得那样快?我摇头,不敢僭越半分地回:「奴婢不知,
也不敢揣测世子爷。」「他只叫奴婢恪守本分,唯主子马首是瞻。」
没人会傻到问一个丫鬟的心思。我更不会发疯,敢在江嫣苒面前恃宠生娇。
我今日唯一的活路,便是效仿她,把自己变成一个替身、一个玩意儿。江嫣苒轻笑一声。
「真是叫人挑不出错处。」「该赏。」她没叫我起身,我便只能一直跪着侍奉。
江嫣苒身边的嬷嬷端上一盘子硕大的珍珠,她捏出一颗看似最大的,
然后放到我手里说:「你回去告诉世子,就说明珠瀚海,好珠子何其之多?」
「可唯有东珠无与伦比,我手上这颗贡珠便赏给你了。」这样大的珍珠世所罕见,
该是世子送去丞相府的聘礼中选出。哪怕只有这一颗,也不该被退回到我手上。皇家婚事,
岂是我一个小小奴婢得了聘珠回去的道理!我颤抖着袖口紧紧握住,心里冰凉。
「谢江二**赏赐。」江嫣苒遣了身边嬷嬷把我送出门去。温润的珠子在我手里重若千斤,
捧也不是,不捧也不是......江嫣苒身边嬷嬷,冷笑着送我到宫外说:「你如此卑贱,
怎么配与我们二**相比?」「且记住,再如何受宠的婢女都是奴才,绝不可以肖想主子。」
「二**说了,让你一路捧着珠子到世子爷跟前儿,该怎么说、怎么做,自个好好琢磨。」
回去的路上,宫人往返,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世子是摄政王独子,尊贵无极。
我如此捧着被江嫣苒退回的聘珠,折损的是他以及整个王府的颜面......3人群中,
世子爷被众星捧月。王公贵子们也见惯了我,可见到我捧珠而来,
在宫里手眼通天的公子哥们,难免都想看好戏。不怕事的纨绔郡王说:「哟,
宝珠姑娘这是得了赏?」南安郡王与世子爷一向不对付。若说世子爷文武双全,
是京城女子的春归梦里人,那南安郡王便是这京城的混世大魔王。他天不怕、地不怕,
只管戏弄地说:「让本郡王瞧瞧,是什么好东西?」「妙啊,宝珠姑娘若是戴上,又白又大,
美艳得不可方物呀!」世子爷的脸色肉眼看见的冷了......他唤我:「宝珠,过来。」
他知晓我去见过谁,更认得聘礼中的贡品白珠。江嫣苒说,明珠瀚海,
无非是说世子身边的珠子太多。指物,也指人。可我不能说,
更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跟世子爷胡乱攀咬。我颤巍巍地走到世子爷身旁,
扬起笑脸说:「世子爷,江二**说奴婢奉茶奉得好,赏给奴婢的贡珠。」我面露喜色,
将珍珠捧在手心里,想尽了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只有装作是得到心爱之物,
才能为世子挽回一些颜面。世子爷的目光沉沉,他几乎扫过周围所有人的脸色,
压抑着怒火说:「是吗?嫣苒可还有别的话说?」江嫣苒要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她拿聘珠敲打世子。不要因为一个奴婢,从而影响皇家喜事。可是对如今的我来说,
这珠子的去留,便是我小命的去留。我只能喜不自胜地说:「江二**也觉着这珠子更衬我,
方才郡王都说好,想来是真的好。」一众公子哥,见世子爷脸色难看,要发怒。
没人敢再明明白白地盯着他看笑话,一个个都低下头。独独南安郡王扬起头,
讥讽说:「世子爷是苛待贴身丫鬟吗?」「只是被赏了这么小小的一颗聘珠,便喜欢成这样?
」南安郡王故意的,他像是怕没人嘲笑世子一般,故意点出聘珠。世子脸色难看到极致,
冷笑之色几乎溢出。我勾起唇,抓住机会说:「郡王说笑,这可不是聘珠,
都怪奴婢眼皮子浅,喜欢得紧,才问主子讨要的赏赐。」「江二**说,
咱世子爷的聘礼可得赠东珠给她。」「自古女子出嫁可戴凤冠,江二**与世子爷成婚,
自然得配东珠镶嵌在凤冠上。」珍珠之中,东珠为最。且东珠已为皇室御用,
哪怕是世子手上,也是无的。江嫣苒并非真的想要,只是用此物做比喻,羞辱我。
世子爷环视众人,冰冷的脸色温软下来。他看着我说:「嫣苒自然配得上本世子寻东珠赠之。
」「可你这没出息的丫头,一颗珠子便将你收买了,我可是没赏过你更好的?」
这年世子爷待我不薄,普通丫鬟哪儿有我得的赏赐多呢。他赏我那些物件里,
也是能找出几样与这珍珠媲美的。不过......一些物件而已,能有命重要吗?
我欢喜地将珠子揣进荷包说:「爷赏的宝贝都是贵重的,可爷却不晓得女儿家喜欢什么。」
「奴婢就好这口。」我一个小丫鬟的脸皮,在两个主子面前,算不得事。
我贪一些小财未必会死,但若贪图世子的人,一定会死无全尸。
世子爷被我逗笑说:「莫不是你们女儿家喜欢的都这般刁钻?」也不知他说的是我,
还是江嫣苒。但我说那些话,将来就是传入江嫣苒耳朵里,也是顺她的意。
她把自己比作东珠,我帮她言明,好叫世子去寻。毕竟,世子爷若费尽心思为她找来,
那才当真是京城里独一份的爱重。只有南安郡王瞪着眼,不服气说:「聘珠要东珠?」
「是皇后娘娘凤冠上那颗,还是太子殿下发冠上的那颗啊?!」「世子爷面大,
真敢夸这海口!」东珠百年一遇,几乎都随葬入了皇陵。明面上的,也就皇后和太子有。
世子爷冷不丁地一笑:「这就与郡王侄儿无关了吧?」南安郡王气得脸色涨红,
都是皇室宗亲,两人一般年岁,可他生生被世子压着辈分。「你......」
4宫里发生的事,不过两日,便已经传得尽人皆知。
京城里皆流传着:「世子爱重未来世子妃,要以东珠聘之。」总之,世子对江嫣苒的心意,
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而王府里,世子爷难得乖巧地去向王妃请安。
他要请自家母亲的那颗夜明珠。摄政王把世子爷叫去,痛斥一顿:「荒谬!」
「那是本王送给你母妃的,如何能取?」「更何况夜明珠虽与东珠齐名,可也并非一物,
不妥。」世子与江嫣苒的婚期还有两月。若让他去南海寻珠,就算找着,也未必赶得及。
世子爷被扰得心烦意乱,火气越发的大,底下的奴才也被折磨得够呛。
伺候世子爷的另外两位大丫鬟,秋兰和云珠也都受了他的闷气。一大早。云珠哭红着眼,
便哭哭啼啼地来诉苦:「日头这般热,往日奉茶都是温着水便行,世子爷偏说凉了苦口,
骂我惫懒,当着宫里那几位爷的面,就把我踹开一边。」「宝珠姐姐,你瞧瞧。」
云珠捂着小腿,挽起的裤脚处被踹得青紫。一旁扶着的秋兰已经被吓住。
「世子爷竟下这般重的脚......」这些天,谁都没有讨到世子爷好脸色,
如今云珠更是落下一窝心脚。世子爷还在气头上。可屋里总得有人伺候,
独留世子爷的小厮云晖一人怎么行?秋兰怕得不行,她失去分寸地说:「都说新妃要入府了,
奴婢几个还等着领赏钱呢。」「可如今情形,那位一点风吹草动,就叫世子爷变了性情,
往后可不是要我们的命吗?」上半夜都是我在世子屋里值守,所以白日里他鲜少让我服侍。
多是午后唤我。云珠与我一同到世子身边服侍,这些年她事事和顺,
难得呵斥秋兰说:「你不敢去伺候,随我向宝珠姐姐求救便算了,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
」「若是被世子爷听见你妄议新妃,不扒了你的皮,还要连累我们得罪未来世子妃!」
正院与这小偏房就一墙之隔,院里那么些粗使,难免被人听去。秋兰慌忙捂住嘴,
只是弱弱地说:「是爷叫你滚的......你拿我撒什么气!」「何况,
我只是......只是想着宝珠姐姐与我们始终不一样.......」
我盯着秋兰看的一瞬,她顿时语塞。说起来,今日的东珠之祸,与我也有一点干系。
可若不是江嫣苒咄咄逼人,以及世子爷肆意妄为的放纵......我说:「秋兰,
你随我一起,云珠好好歇着。」云珠伤了腿,走路都是瘸的,
也不能在贵人们面前闹得世子爷没脸。「......」5世子爷的贴身小厮云晖,
有他在正屋门口守着。见我带着秋兰过来,脸上露出喜色。随即,
他又欲言又止地低声说:「宝珠姐姐,那几位爷还在里边......」没等他话说完,
屋里就传出世子爷的声音。他说:「兄长,那帮混账东西都等着看我笑话。」
「嫣苒她就要东珠,不要别的,不知你发冠上那颗可否割爱?」我心中一跳,
难怪云珠只是奉了冷茶,便被踹出来。普天之下,能让世子爷低头叫兄长的,
可不只有宫里的那位太岁。大晋的太子殿下。他低沉的讪笑传出:「好啊,
不过本殿的东珠不能白给,这般多没意思。」主子说话,没有奴婢打扰的份儿,
我和秋兰只能乖顺地等候在外边。除了太子,跟世子混成一片的周家公子,
以及太子的伴读罗家二公子也在。世子哪儿能在他们面前丢脸,只说:「兄长说,
该如何才有意思?」太子的目光落门口到我身上,他仿佛看见好玩地说:「赌。」
「东珠是我的彩头,赢了便给你。」太子殿下二十二岁在战场上受过重伤,他这两年,
一直深居简出在东宫休养。大晋国尚武,世子爷也曾随军两载,并且以骑射冠绝。
两人皆是佼佼者,他们想比,想赌一把玩儿,没人不好奇谁胜谁负。
罗家二公子也是少见太子来兴致,仿佛是怕世子不愿。他调侃起世子说:「世子爷,
殿下宫里可不缺奇珍异宝,这彩头嘛,自然是要重些才好。」「你该不能扫兴吧?」
世子爷顺着太子的视线看过来,我心里微微发凉。太子殿下未来坐拥天下,他什么没有?
不过是一时兴起,难得寻到一件世子的爱物,赌着玩玩罢了。王公贵子之间赠妾也是常事,
何况是拿个婢女做赌注?世子爷沉吟不过片刻,就答应:「我这小婢养得珠圆玉润,她极好,
倒是可以作为赌注。」「兄长若还瞧得上别的,今日也一并带走好了。」他如往常一般自信,
仿佛吃定太子手中的那颗东珠。太子只是笑笑说:「就她吧,还有点儿意思。」我面色发白,
不敢抬头看太子,不确定这位是早就盯上我,还是他一时兴起!
只有世子不疑有他地说:「如此,兄长到时候若是输了,可别怪我今日诓骗你来,
是为了图谋你的东珠。」太子挑眉一笑:「愿赌服输,君子一言诺。」太子都这般说了,
世子只管带人到王府的猎场比试。反正他认为胜券在握。「......」围猎场上,
烟尘弥漫。我远远便看见,世子一箭飞出,太子不紧不慢地追出一箭。世子射中驯鹿的腿,
太子射中鹿的脖颈。两人一前一后,追进丛林,不见踪影。云晖到我身旁,
低声安慰着说:「宝珠姐姐,世子这些年不曾输过。」「况且,我听太子殿下那些侍从说,
他的身子才养得好些!」秋兰也跟着说:「方才我也见着东宫的人都追了过去,
想来也是怕太子殿下波及旧伤,咱们世子爷怎么会输呢?」我轻笑,太子殿下痴长世子两岁,
小说《世子的通房》 世子的通房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