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的风波,最终被双方父母强压了下去,对外宣称是我身体不适,提前结束了。
但流言蜚语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我们的朋友圈。所有人都知道,顾淮为了一个寡妇,在订婚宴上扔下了我。
我成了所有人同情的对象,而这份同情,像芒刺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和顾淮陷入了冷战。他从医院回来后,试图跟我道歉,说他当时是太着急了。
“晚晚,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在那种场合离开。但是苏瑶她……她真的太脆弱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们一起挑选的窗帘,冷冷地问:“她出院了吗?”
“……还没有,”顾淮的声音低了下去,“医生说她情绪还是不稳定,建议多住几天院观察。”
我笑了。我们医院的床位有多紧张,我比谁都清楚。一个皮外伤的病人,能以“情绪不稳定”为由住上好几天,背后没人打点,我是不信的。
“顾淮,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是要我笑着对你说‘没关系,你做得对,是我太小气了’,然后和你一起去照顾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爱吗?”
他被我的话噎住了,半晌才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理解不了。”我站起身,“在你心里,你的责任、你的愧疚、你对兄弟的承诺,永远排在我的感受前面。顾淮,我累了。”
那次谈话之后,我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总是有各种理由去医院。今天苏瑶头晕了,明天苏瑶心悸了,后天苏-瑶说想吃城南那家店的馄饨了。
他成了苏瑶随叫随到的专属护工,而我这个正牌女友,倒像个局外人。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们即将交付的婚房。
那套房子,是我和他一起跑了无数个楼盘,精心挑选的。从户型设计到装修风格,每一处都倾注了我们的心血。我连我们未来孩子的房间都规划好了。
那天,他难得没有去医院,而是对我说:“晚晚,我们去看看新房吧,硬装快结束了。”
我以为他终于想起了我们之间还有“未来”可言,心里的一点冰霜,似乎有了融化的迹象。
可到了新房,他兜兜转转,最后指着阳光最好的那间次卧说:“晚晚,你看这间房,朝南,光线也好,等苏瑶出院了,让她搬过来住吧。”
我以为我听错了。
“你说什么?”
他似乎没察觉到我语气里的危险,还在自顾自地规划:“她一个人住在以前的旧房子里,触景生情,对她恢复不好。而且她带着孩子,也不安全。搬过来,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表情,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顾淮,你再说一遍。”
“我说,让苏瑶搬过来。”他终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皱起了眉,“你这是什么表情?只是让她暂住一段时间,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
“我们的婚房,让另一个女人搬进来住?”我气得浑身发抖,“顾淮,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你到底把我们未来的家当成了什么?慈善收容所吗?”
“林晚!你怎么能这么想苏瑶!”他的火气也上来了,“她已经够可怜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
“同情心?我的同情心,在订婚宴那天就被你亲手碾碎了!”我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积压了多日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告诉你,顾淮,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你简直不可理喻!”
“对,我就是不可理喻!”我指着门口,“现在,请你和你那个可怜的、脆弱的、需要你二十四小时照顾的苏瑶,一起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
那是我一次,对他说出“滚”这个字。
他大概也被我吓到了,愣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们站在这个充满未来期许的毛坯房里,像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墙上还用粉笔画着我们设计的电视墙和沙发位置,此刻看来,无比讽刺。
“林晚,”他最终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疲惫和失望,“我以为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以为你最大度,最能理解我。是我看错你了。”
他看错我了。
是啊,他看错我了。
他以为我是个没有底线,可以任由他和他所谓的“责任”随意践踏的圣母。
可惜,我不是。
小说《抛却旧情随水流》 试读结束。